28歲河南新娘遭逼婚跳樓?現代大國的另一面
這些天引發熱議的中國的新聞是一個28歲新娘跳樓的故事。這個28歲的新娘迫於父母的壓力結婚,但在結婚當天選擇了跳樓自殺。
她大學畢業,在中國河南省下轄的一個縣城有一份穩定的教師工作,在當地算是有知識有文化的女性。按照常理,她完全有反抗父母逼迫的條件,或遠走他鄉,或拒不歸家,總之,人們相信現代中國年輕女性不應該迫於婚姻壓力而自殺。
但現實卻是她跳樓了,為什麼不反抗成為中國人關注和熱議的焦點。
人們對於中國的印象大約是大國崛起、經濟騰飛,是中國女性的社會勞動參與度遠高於日韓等東亞國家。但看到一個28歲的中國新娘跳樓,你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遠遠脱離了中國大國崛起敘事的故事。是一個脱離了北京、上海、廣州等現代化中國,隱藏於中國底層社會的故事。
中國男女平等水平遠高於東亞其他國家,得益於中共建政之初制度層面對於婦女權益的高度重視。而女孩出嫁時,父母向男方索要聘禮,在中國廣大的鄉村和城鎮是傳統習俗,該習俗的久遠性遠高於中共建政之初。
在這個28歲新娘的家裡,其父母養育了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寄希望於女孩出嫁換取一份不菲的聘金,以此作為家裡未婚的男孩娶妻的資本,這在不少中國人看來順理成章,也是一個家庭協作運轉的常態。
但這個28歲的新娘是一個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性,她的個人自主意識和她的原生家庭發生激烈碰撞。壓垮這個女孩的是父母的逼婚,也是傳統中國的習俗。
中國用短短三四十年走過西方一兩百年的現代化道路,這其中,傳統和現代的碰撞,社會思想的劇烈迭代,絕非寥寥數語可以概括。
中國網絡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人們有時候生活在十九世紀的中國,有時候生活在二十世紀的中國,有時候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在不同的場景下,不同時期的思想共同塑造了今天中國人的精神世界。
沒有逃脱父母壓力的28歲新娘,儘管在工作上已經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但在精神世界依然屈從於十九世紀思維方式的父母。
這樣一個在中國網路被廣泛討論的悲劇讓中國看起來相當陌生。但這就是那個西方人越來越多掛在嘴邊的,對他們構成威脅的中國,一個古老而又現代,崛起目標清晰而社會民情相當複雜的國家。遠非一句中國威脅可以概括。
事實上,這樣的對於大國的震撼絕非只有中國。經常關注國際輿論的人們可以發現,28歲跳樓的中國新娘本質上和2018年美國時代周刊評出的「年度影響力人物」塔拉·韋斯特弗(Tara Westover)沒有區別。
塔拉·韋斯特弗在2018年將自身經歷寫成一本名為《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的書,連續80多周蟬聯《紐約時報》非虛構類暢銷書榜首,成為現象級爆款。
塔拉的經歷也絕對顛覆人們對於傳統美國的認知。你絕對想像不到1986年出生於美國愛達荷州的塔拉,有一個偏執、狂熱且充滿控制慾的父親:
他拒絕讓孩子接受公立教育,認為學校是政府洗腦的工具,孩子們從小就在父親的廢料場裏乾繁重的體力活。他堅信世界末日即將來臨,逼迫全家囤積物資、打造防空洞,還禁止家人使用現代醫療手段,母親遭遇車禍、哥哥被燒傷,都只靠母親自製的草藥治療。甚至,他們家7個孩子出生時,都不去醫院,而是在家裡找人接生。
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家,竟然出現在科學昌明的現代美國。幸運的是塔拉經過痛苦的反覆拉扯,從這個極端家庭走了出來,終於像鳥飛往了她的山。而不幸的是28歲的中國新娘困於家庭的壓力選擇了死亡。
正如人們無法想像2018年的美國還有塔拉這樣的家庭,對於在2025年中國還有人會因為婚姻壓力而跳樓不解並非少數。
但這就是現實。美國科學現代的一面,是建立多少人反科學、不接受教育的另一面人們不得而知。如果美國人能夠對塔拉擺脱家庭壓制產生共鳴,那就絕對能夠理解一個28歲中國新娘選擇跳樓是何等痛苦的抉擇。
在大國政治敘事為主導的輿論場,似乎中美意識形態迥異,註定要一較高下。但是塔拉和28歲中國新娘的故事,無疑說明,大國的政治敘事,其實不足以概括中國和美國。每一個國家都是複雜的。而人類對於家庭,對於親戚,對於個人自主意識的追求,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