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是聖誕節，但不少美國消費者近日添置聖誕裝飾和禮品時，感受到的卻是一絲沈重——從聖誕樹、彩燈到玩具，價格都顯著上漲。

據《華盛頓時報》報道，美國每年有近一億戶家庭在聖誕節期間擺放聖誕樹，其中約八成選擇人造聖誕樹，而這些人造聖誕樹高達九成產自中國。隨著中美貿易戰開打，今年的人造聖誕樹價格讓一些消費者望而卻步。

美國海關數據顯示，特朗普政府對中國製造的人造聖誕樹加徵了7.5%關稅。美國聖誕樹協會則估計，今年的塑料聖誕樹價格上漲10%到15%，一棵原價約300元（美元，下同）的兩米高聖誕樹，價格可能比往年高30至45元。

美國聖誕樹品牌Balsam Brands首席執行官哈曼（Mac Harman）直言：「如果用有多少裝飾來衡量聖誕節是否快樂，那麼今年的聖誕，恐怕沒那麼快樂。」

關於中國聖誕樹可能變貴的憂慮，其實早在美國總統特朗普今年2月對中國揮起關稅大棒時便已浮現。

當時距離聖誕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由於從聖誕樹下單、生產到運抵美國的流程可長達半年，一度飆至145%的對華關稅還是迫使不少訂單叫停。

儘管關稅戰隨後暫時休戰，但對部分商家已為時過晚。哈曼8月份告訴美國媒體，今年美國市場上的聖誕樹數量將減少15%。

從中國進口聖誕樹成本倍增，但業者普遍認為，人造聖誕樹產業難以回流美國。美國全國聖誕樹公司首席執行官巴特勒（Chris Butler）指出，人造聖誕樹的製作高度依賴人工，還需配搭燈飾和其他零部件，這些製品在美國不具生產條件。

哈曼則感嘆：「在美國，要去哪裡找一萬五千名願意為聖誕樹串燈的工人？」

不過，中國人造聖誕樹逐漸退場，讓美國真聖誕樹業者迎來意外的春天。據《金融時報》報道，目前真樹價格低於人造樹，這讓聖誕樹農在與人造樹商家的競爭中佔上風，也為歷經艱困一年的美國農業者帶來難得的好消息。

禮品中的中國玩具少了

除了聖誕裝飾，聖誕節必不可少的玩具和其他小禮物，同樣高度依賴中國進口，如今也面臨價格上漲、消費疲軟的困境。

據美國媒體「Quartz」報道，美國市面上約八成玩具是中國製造。單從今年1月至7月，美國對進口玩具和玩偶徵收的關稅金額，已高達8.88億元。

這一大筆關稅成本最終轉嫁至消費者。金融平台LendingTree統計，美國消費者今年的送禮成本比往年高280億元，平均每名消費者需額外承擔132元的開銷，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和人造聖誕樹一樣，中國玩具在美國市場遇冷的憂慮早在上半年已浮現。今年4月，美國玩具協會會長埃亨（Greg Ahearn）警告，許多美國玩具品牌都是現金流有限的小企業，難以支付高額關稅，「中國的玩具生產幾乎全部停止了」。

中國官方通訊社新華社星期一（22日）發自美國紐約的報道形容，當地民眾在選購聖誕禮物時遭遇「價簽衝擊」。

報道稱，紐約曼哈頓一間有40年歷史的「聖誕小屋」禮品店，產自中國的商品都價格高企：一頂馴鹿圖案線帽售價近30元，一株45釐米高的人造聖誕樹則賣20元。店主申訴：「如果保持價格不變，我就沒法做生意了。」

顯然，關稅的影響不侷限於節日消費。美國全國經濟研究所數據顯示，當前關稅政策對今年通脹的貢獻佔四分之一，並為每戶美國家庭平均增加約2300元開銷。聖誕消費降溫的背後，是整體消費者信心持續疲弱的問題。

把聖誕老人「五馬分屍」避關稅

在聖誕禮物和聖誕樹的主要出產地——有「世界聖誕工廠」之稱的中國義烏，當地商家則在加緊尋找新出路。

義烏國際商貿城有「世界聖誕工廠」之稱，商場內聚集多家出口聖誕飾品的小商家。（彭博社）

位於浙江省中部的義烏國際商貿城，是著名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向來對全球貿易風向變化高度敏感。今年4月中美關稅戰最為激烈之際，不少當地供應商的訂單量明顯下滑。

據《經濟學人》報道，面對美國這一最大市場的關稅壓力，義烏小商家近月來加快調整出口方向。商貿城內，寫有西班牙語、意大利語等外文的布條和告示隨處可見，顯示商家正把目光投向其他海外市場。

還有商家另辟蹊徑鑽空子，例如把聖誕老人模型拆分為頭部、四肢和軀乾，運往東南亞重新組裝，貼標後轉運至美國，從而規避部分關稅。

據中國自媒體「鏡相」報道，今年義烏商貿城的聖誕季似乎提前結束。一些較早前被取消訂單的工廠，即便在關稅下調後也未能恢復元氣，「七月就放假了」。整體來看，今年義烏的聖誕訂單規模更小、更碎。

為爭取更多利潤，一些以往只做批發生意的商家，也開始騰出空間嘗試零售，迎合前來閒逛的遊客；生意再小，也不輕易放過。

特朗普「偷走」了聖誕？

無論在美國或中國，特朗普最新一輪貿易戰開打後的首個聖誕節，都被關稅蒙上一層陰影，給這個本應充滿溫馨和喜慶氛圍的節日潑了一桶冷水。

有美國媒體甚至形容特朗普「偷走了聖誕」。儘管這一說法有些誇張，卻折射出關稅博弈如何實實在在地滲入廣泛消費層面，關稅戰的政治成本如何在民間一步步積累，令普羅大眾承受切身壓力。

對於中國商家而言，經歷兩輪貿易戰後，他們似乎已經作出調整，開始適應如何在一個不再以美國為中心的節日市場中生存。

這些韌性滿滿的商家並未退出聖誕等節日市場，只是學會重塑生存方式，哪怕這意味著得把聖誕老人「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