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福苑大火01追蹤|資訊斷層死者家屬感二次傷害 安置重建路漫漫
宏福苑大火造成160名人命傷亡,災後居民、死傷者家屬都要面對安置、重建、殮葬及經濟等接踵而來的問題。雙親居住在宏泰閣的兩兄弟,在大火五日後才確認父母被大火吞噬,父親遺骸只餘下雙腳。有警員通知他們認屍,但到社區會堂後警員卻全不知情,要翌日再去認屍。有死者家屬稱部門及跨部門資訊欠流通,對焦急的家屬造成二次傷害,寄望港府可汲取救災經驗,制定一套前線救災系統。
【宏福苑大火01追蹤系列之五】
目擊屋企變火場、火舌彈出 雙親失蹤
現時約50歲的Nelson和哥哥Ivan,分別為大學的建築系教授及測量師,兩人各有家庭,Nelson正居住在大維修的火炭穗禾苑,父母則居住在大火喪生最多的宏泰閣低層單位,窗戶正對着廣福公園。Nelson知道大火災後,致電父母無人接聽,便啟程往宏福苑,父母電話的最後GPS定位在家中單位。
Nelson的父母分別為76歲及81歲,二人行動自如,父母單位旁邊就是逃生通道。他起初是到社區中心尋找雙親,其後再到廣福公園,但當時已看見家中的單位已變成火場,家中的窗戶不斷有火舌彈出,他只能寄望父母可以從低層單位逃出,只是暫時未能聯繫。
兩兄弟其後走訪大埔多間社區中心及那打素醫院,甚至到葵涌的瑪嘉烈醫院,仍未找到父母下落。他們其後自大火翌日起,數日都有到社區中心查看有否發現父母的屍體。
連日翻認屍相冊 由寄望失聯變只希望留有全屍
由於火災發生初期,警員都只有手寫登記家屬資料,認屍的相冊未有按日期區分,他們每日都會兩次到社區會堂登記,重覆翻閱已看過的屍體相片。Nelson歎指,該批相片並非美麗的相片,無人會想重覆細閱,翻閱時又會害怕看到父母的屍體。但到第三日後,Nelson稱看了幾日相片,逐漸有了心理準備,心情都有所轉變,只希望他們可以留下全屍。
Nelson稱在火災初期,父母當時只被認定為失聯人士,對他們基本沒有什麼支援。他們致電過熱線,到訪過不同醫院查看傷者及他人的屍體,再到社區中心認屍。他們向過前線警員、熱線警員查詢消防搜救的資訊,往往只獲不清楚及無相關資訊的回覆。
內部資訊斷層 仍要家屬每日手寫填表
期間,有警員更曾致電他們,反詢問他們有否找回父母,好像找回父母的責任在家屬身上,要證明他們是否離世,連日的奔波令哥哥Ivan感到生氣。Ivan稱每天都有到社區中心認屍,由前線警員登記,反映警方內部都不清楚他們連日到訪社區中心,仍要求家屬每日手寫填表,無用電腦系統掌握好資訊。
警員致電認屍 前線警全不知情
Nelson稱若警員內部資訊都未流通,又怎能寄望前線掌握跨部門小組的資訊,安撫到焦急的災民及家屬情緒。他指家屬當刻最想知道的是,消防當時有否搜到遇難家屬大廈的單位,但這些資訊在前線永遠無法獲得。
至大火後五日,有警員稱在單位內的廚房搜索到父母的屍體,着他們到社區中心認屍。但他們到社區中心後,前線警員卻對事件全不知情,與警員有口角,最終由警方總指揮了解及解釋事件後,要翌日再到社區中心認屍。他們認為總指揮有掌握充足資料,能解答家屬問題,證明當局有能力滿足家屬需要,惟現實就是前線人員沒有相關資訊。
母親頭骨碳化 父遺骸只餘雙腳
他們其後看到父母的屍體,母親的屍體已碳化,看到母親的頭骨,爸爸卻只餘下雙腳的遺骸,穿著高桶的波鞋,法醫其後再比對DNA後確認到父親的身份,現時已領取遺體火化紙,可安排殮葬事宜,但辦理父母的遺產及帳戶所需的死亡證,法醫稱要交死因裁判庭及DNA作最終確認,平均需時半年。
哥哥Ivan稱父母關係很好,大火時應開始準備晚餐,並會想像母親是在父親懷中死去,說着就哭了起來,稱自己並不堅強,每日想起他們都會喊。Nelson看見哥哥哭了起來,安靜數秒未有發言,只說他們在火災期間要保持冷靜,想盡方法去找回父母,根本沒時間整理自己情緒。
感謝前線人員辛勞 促政府設訂救災系統
他們非常感謝前線人員的辛勞,但連日來的奔波及不流通的資訊,好像要讓家屬證明自己父母真的失蹤,並且在火場喪生一樣,對他們有造成兩次、三次傷害。他們認為前線獲得的資訊,遠遠滿足不到焦急的家屬需要,故他們願意受訪,並希望政府可汲取今次救災經驗,制定一套嚴謹的救災系統,往後若不幸再有災難,可以體諒及照顧到災難家屬的需要。
他們建議社區會堂的認屍中心表格要電子化,相片可按日期及發現位置分類檢索,減少家屬要翻閱全數相片的需要。他們同時建議政府在災前及災後,都可統一發SMS發短訊向災民及家屬發放最新消息及搜救狀況。
他們同時希望政府可以就死亡證平均處理半年一事,可安排折衷的方式辦理死者的帳戶及遺產等問題,讓家屬可放下心頭大石,復常生活。
回歸日常之路仍遙遠
災後居民及死傷者家屬都要面對安置、重建、殮葬及經濟等接踵而來的問題,政府在災後成立的援助基金,收到34億元捐款,會向每戶業主派發10萬元補助,向死者家屬派發20萬元慰問金及5萬元殮葬津貼,受傷人士有5至10萬元補助不等。
73歲的災民謝先生暫居在天水圍江夏圍過渡屋,要行四層樓梯才到約90呎單位,單位內擺放了兩張床。他稱年輕時都受過很多苦難,睡過地下,都滿意安排。有災民則表示過渡屋位單位細及位處偏僻,十分不方便,只想盡快回歸曰常,有災民則寄望政府未來一、兩年有更妥善的安置方式。
有居民希望原址重建,有居民不願意再回來憶起災難,有居民更希望建紀念花園,參考最近英國大火死了72人,警醒世人。
長遠的居所如何解決,政府仍未有定案。民建聯曾建議四個重建選址,包括原址重建、廣福公園及附近政府地,並建議提供「居屋換居屋」、搬往公屋及現金補償等方案予宏福苑居民選擇。宏福苑火災涉及的按揭問題很複雜,金管局還正在與政府、銀行界、保險界及法律界研究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