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兩次召開「中央城市工作會議」 中國城市化進入新階段

撰文:杭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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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城市工作會議7月14日至15日在北京舉行,習近平出席並發表講話。這是十年內,以「中央城市工作會議」抬頭召開的第二次會議。上次以同樣抬頭召開會議還是2015年12月20日至21日。而即便是1978年之前召開的城市工作會議,也多以「全國」為抬頭。從「全國」到「中央」的名稱變化,既拔高了會議規格,也凸顯了中共中央在城市工作中的領導角色。

中國的城鎮化進程發展很快 。(視覺中國)

1978年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歷了世界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鎮化進程,城市發展波瀾壯闊,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
2015年12月召開中央城市工作會議時,中國正處在全面城市化的最高速發展階段。當年中國城鎮化率達到56.1%,城鎮常住人口達到了7.7億。從有關城市概念的進一步數據看,當時中國有653個城市,城區人口 100萬以上的城市達到140多個,當年經濟總量的80%來源於城市。另外,鎮區人口在10萬人以上的特大鎮當年有235個,5萬人口以上的鎮有876個,這些鎮還不在城市序列里。在整個「十二五」時期,中國城鎮化率年均提高1.23個百分點,每年城鎮人口增加2000萬人,比一個中等規模國家的總人口還要多。
伴隨著城市化高速發展,大量人口從農村轉移到城市,在從小城市向大城市梯隊轉移,房地產成為當時中國最熱的產業,吸納了大量就業人口和社會資源,是中國的支柱產業。
城市發展還帶動了整個經濟社會發展,城市建設成為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引擎。城市化和工業化、信息化同步,成為推動中國經濟發展和社會丕變最重要的三大引擎,為中國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第一個百年目標注入了澎湃動力。

因此,當年的中央城市工作會議,更著眼於城市化對經濟社會的發展驅動和解決城市化中出現的突出問題。結合當時推出的《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等指導性文件,會議提出要實施「一帶一路」建設、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建設等戰略,明確城市發展空間佈局、功能定位。提出要以城市群為主體形態,優化提升東部城市群,在中西部地區培育發展一批城市群、區域性中心城市,促進邊疆中心城市、口岸城市聯動發展,讓中西部地區廣大群眾在家門口也能分享城鎮化成果。要求各城市要結合資源稟賦和區位優勢,明確主導產業和特色產業,強化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產業協作協同,逐步形成橫向錯位發展、縱向分工協作的發展格局。

2015年12月20日至21日,中央城市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發表重要講話。 (新華社)

更具體的城市管理工作中,還提出要樹立系統思維,從構成城市諸多要素、結構、功能等方面入手,對事關城市發展的重大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和部署,系統推進各方面工作。要綜合考慮城市功能定位、文化特色、建設管理等多種因素來制定規劃。統籌改革、科技、文化三大動力,提高城市發展持續性。提出城市發展需要依靠改革、科技、文化三輪驅動,增強城市持續發展能力。要推進規劃、建設、管理、戶籍等方面的改革,把促進有能力在城鎮穩定就業和生活的常住人口有序實現市民化作為首要任務,加強對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戰略研究,統籌推進土地、財政、教育、就業、醫療、養老、住房保障等領域配套改革。
這些指導性要求,都緊密圍繞城市化過程中的要素配置展開,致力於解決在城市化中出現的突出問題,如大拆大建常年不斷,空氣污染、交通擁堵、垃圾圍城等「城市病」,到城市建築貪大媚洋等亂象。
會議因此還還提出要統籌生產、生活、生態三大佈局,提高城市發展的宜居性,統籌政府、社會、市民三大主體,提高各方推動城市發展的積極性。會議甚至提出要加強對城市的空間立體性、平面協調性、風貌整體性、文脈延續性等方面的規劃和管控,留住城市特有的地域環境、文化特色、建築風格等「基因」,規劃編制要接地氣,可邀請被規劃企事業單位、建設方、管理方參與其中,還應該邀請市民共同參與,加強控制性詳細規劃的公開性和強制性,等等,頗具開放性和民主性風範。
十年後,截至2024年末,中國城市化已達67%,14億人中有9.4億城鎮人口,平均每三個人中就有兩個人生活在城市。隨著城鎮常住人口持續增加,鄉村常住人口相應減少,城鎮化率穩步提升,中國的城市規模不斷擴大,城市的吸引力和承載能力不斷增強。而中國在城市化過程中卻成功避開了一些發展中國家存在的城市貧民窟、治安惡化等問題。
作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這幾十年來,中國在推進從衣食住行、教育就業、醫療養老,到文化體育、生活環境、社會秩序等方面的城市治理工作中取得了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也摸索出了一條適合於中國的城市化發展道路,對超大城市,要求「走出一條中國特色超大城市管理新路子,不斷提高城市管理水平」;對特大城市,指出「要走內涵式發展之路」「劃定永久性開發邊界」;對大城市,明確「要強化大城市對中小城市的輻射和帶動作用,弱化虹吸擠壓效應」;對小城鎮,強調「因地制宜發展小城鎮,促進特色小鎮規範健康發展」等等,不一而足,雖不盡善盡美,還仍然存在很多讓人頭疼的問題,但基本上也做到了各美其美。
特別是依託於信息化的城市交通、外賣服務等公共基礎服務建設,可以說成績斐然,甚至後來居上,比很多發達國家或地區的城市都更為便利。不少對中國存在刻板印象,覺得中國還非常落後的外國人,一旦真正體驗後,都驚呼這才是真正的中國。
而另一方面,在經歷城市化的高速發展之後,現在中國的城市化速度也開始降了下來。一些城市的基礎設施與房屋等開始老化。更多轉移到城市的人口對於均等享受城市化成果的權利意識與要求在提升。尤其房地產業也無法再以原來的爆炸性高速度發展,開始呈現出平穩發展並趨向分化,甚至呈現出連續負增長態勢,影響到整體經濟發展和居民資產。
2025年7月14日至15日召開的中央城市工作會議就是在這種新情況下召開,因此所關注重點和十年前截然不同。

3月24日下午,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在福建省福州市考察調研。這是習近平在福州市郊野福道,了解城市規劃建設情況。

這次會議提出,要認真踐行人民城市理念,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堅持因地制宜、分類指導,以建設創新、宜居、美麗、韌性、文明、智慧的現代化人民城市為目標,以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為主題,以堅持城市內涵式發展為主線,以推進城市更新為重要抓手,大力推動城市結構優化、動能轉換、品質提升、綠色轉型、文脈賡續、治理增效,牢牢守住城市安全底線,走出一條中國特色城市現代化新路子。
會議做出了一個關於城市發展的重要階段性判斷,認為中國城鎮化正從快速增長期轉向穩定發展期,城市發展正從大規模增量擴張階段轉向存量提質增效為主的階段。城市工作因此要深刻把握、主動適應形勢變化,轉變城市發展理念,更加註重以人為本;轉變城市發展方式,更加註重集約高效;轉變城市發展動力,更加註重特色發展;轉變城市工作重心,更加註重治理投入;轉變城市工作方法,更加註重統籌協調。
會議提出了7個方面的重點任務。一是著力優化現代化城市體系。著眼於提高城市對人口和經濟社會發展的綜合承載能力,發展組團式、網絡化的現代化城市群和都市圈,分類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城鎮化建設,繼續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促進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促進城鄉融合發展。
二是著力建設富有活力的創新城市。精心培育創新生態,在發展新質生產力上不斷取得突破;依靠改革開放增強城市動能,高質量開展城市更新,充分發揮城市在國內國際雙循環中的樞紐作用。
三是著力建設舒適便利的宜居城市。堅持人口、產業、城鎮、交通一體規劃,優化城市空間結構;加快構建房地產發展新模式,穩步推進城中村和危舊房改造;大力發展生活性服務業,提高公共服務水平,牢牢兜住民生底線。
四是著力建設綠色低碳的美麗城市。鞏固生態環境治理成效,採取更有效措施解決城市空氣治理、飲用水源地保護、新污染物治理等方面的問題,推動減污降碳擴綠協同增效,提升城市生物多樣性。
五是著力建設安全可靠的韌性城市。推進城市基礎設施生命線安全工程建設,加快老舊管線改造升級;嚴格限制超高層建築,全面提升房屋安全保障水平;強化城市自然災害防治,統籌城市防洪體系和內澇治理;加強社會治安整體防控,切實維護城市公共安全。
六是著力建設崇德向善的文明城市。完善歷史文化保護傳承體系,完善城市風貌管理制度,保護城市獨特的歷史文脈、人文地理、自然景觀;加強城市文化軟實力建設,提高市民文明素質。
七是著力建設便捷高效的智慧城市。堅持中共黨建引領,堅持依法治市,創新城市治理的理念、模式、手段,用好市民服務熱線等機制,高效解決群眾急難愁盼問題。雖然有些內容比較抽象、務虛,不瞭解中國政治語言的人讀來可能會覺得有些面面俱到的空泛,但在內行看來,這些任務要求都切中了當前及未來中國城市治理的最關鍵內容,與十年前相比已大不相同,必將為中國未來城市發展與治理注入新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