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軍機台海驚險對峙 誰在引誘對方開第一槍?

撰文:張鈞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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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下午一架美軍P-8A反潛機高調飛越台海,開啟航空識別器,據航跡圖研判飛越海峽中線偏西,高度維持2萬7,500呎。解放軍戰機緊跟並廣播驅離,雙方在空中驚險對峙21分鐘。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美軍印太司令部隨後發出聲明,證實「美國海軍一架P-8A海神式(P-8 Poseidon)巡邏機於6月24日在國際空域飛越台灣海峽。美國將繼續在國際法允許的任何地方飛行、航行和行動,包括在台灣海峽內。美國根據國際法在台灣海峽開展行動,維護各國航行權利和自由。此架飛機通過台灣海峽表明美國對自由開放印太地區的承諾。」

美軍機劍指北京台海主張

解放軍東部戰區隨即做出回應,批評美方公開炒作,指該行為蓄意干擾破壞地區局勢,危害台海和平穩定,對此表示堅決反對,並強調東部戰區部隊隨時保持高度戒備,堅決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

值得注意的是,經查解放軍東部戰區過往發布回應美軍穿越台海區域之舉,絕大部分是針對美軍艦,針對美軍機飛越實屬罕見。據公開資料,美軍機近期曾於今年1月25日與去年11月29日兩度飛越台海,但美軍印太司令部並未發聲,解放軍東部戰區亦未出面指責。顯見此次事件的特殊性,在於美軍一改過去低姿態高調宣佈,解放軍還以針鋒相對,體現態勢升級。

美軍印太司令部發聲明表示,一架美國海軍P-8A海神式巡邏機6月24日飛越台灣海峽。(Twitter/U.S. Indo-Pacific Command)

此前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強勢否認台海屬於「國際水域」之說,並宣示在台海擁有「主權、主權權利和管轄權」,與美方展開台海法理定位較量。台灣學者張競接受《香港01》記者採訪時即分析,此乃針對美軍艦通過台海意圖為台獨撐腰打氣之反制。美方後改口以「國際水道」取代「國際水域」一詞,於今又大張旗鼓派遣P-8A反潛機「在國際空域飛越台灣海峽」、「根據國際法在台灣海峽開展行動,維護各國航行權利和自由」云云,無非是以具體行動的軍事博弈,劍指北京的法理主張。(延伸閱讀:北京駁台海「國際水域」 針對美國艦砲外交撐腰台獨︱專家有話說

中美軍機相撞事件之借鑑

經媒體披露,當時美軍機直接透過廣播表明身份:「中共戰機這是美國海軍P-8A」,並向解放軍戰機喊話:「你正在接近我的飛機意圖不明」。解放軍戰機相應做出示警:「我是中國空軍你已接近我領空,立即離開否則我將予以攔截」,並以英語重申:「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你正接近中國領空,立即離開否則會被攔截。」美國軍機則回稱:「我是美國海軍軍機,正在沿海國家領空外進行,合法軍事活動,這是由國際法保障的活動。」

雙方在空中一來一回,有媒體形容,「令外界聽得心驚膽跳」。事實上,這個緊張對峙過程,不由得令人想起2001年4月1日發生於中國南海專屬經濟區上空的中美軍機相撞事件,中方認定美國偵察機刻意撞向解放軍殲-8戰鬥機,導致飛行員王偉少校犧牲,更演變為一場外交危機。

2001年4月1日,王偉駕駛殲-8II遭美軍機撞毀,其本人下落不明。(微信公眾號/南海艦隊)

由此回來看21年後這場發生在台海上空的驚險對峙,中美雙方各自帶有更具針對性的分殊認知,中方認為該空域「接近中國領空」、且下方非「國際水域」,而美方則強調「航行自由」,存在着擦槍走火的風險。可以預見,接下來類似的高張力情節很有可能頻發,而誰都無法保證不會成為台海戰爭一觸即發的意外引信。

誰在引誘對方開下第一槍

其中台灣方面的角色誠屬關鍵。可以看到陸方做出明確且正式的台海法理聲索之後,民進黨政府應對方式,乃跟進美方之主張,認定台灣海峽是國際水域,屬於台方領海範圍以外的水域均適用國際法的「公海自由」原則,並支持美國自由航行任務。此番表態無疑是開門迎接美軍進入敏感區域「抗中保台」。民進黨立委王定宇解讀6月24日的中美軍機對峙,認為美方此舉意圖在於「反制中國近日的空中騷擾台灣、以及違反國際法地聲稱台海是中國內海」,該說法便帶有對內「振奮人心」的意味。

然而,相較於台灣官方屢屢大力批判解放軍戰機飛越台灣「西南空域」(防空識別區),認定其性質屬於「擾台」,並使用「侵入」一詞作為定性,卻不反對甚至歡迎美方軍艦軍機穿越台海,反而突顯其只為政治操作的矛盾心態。如今美艦美機連番帶着政治宣傳意圖,頻頻現身台海區域,挑戰中方的「一中」原則,台灣則擺出呼應附和之姿態,確實徒增發生意外衝突風險,這是民進黨政府一面倒「親美抗中」路線所帶來的附加「代價」。

2019年以來,美軍加大派往中國周邊海域巡航次數。圖為2019年6月17日,美國軍艦聯合加拿大皇家海軍「里賈納」號(HMCS Regina,FFH-334)護衛艦穿越台灣海峽。(Facebook/防衛省海上自衛隊)

此外,台防部對於發生在自家門口的對峙事件,則表現出格外的「冷靜」。台防部發言人孫立方回應,台軍「運用聯合情監偵的手段,都能夠全程的掌握適切的應處,確保國家安全。」言外之意即退居二線,在台海問題上自我讓出話語權,成為旁觀者的角色。台方一向對解放軍在台海周邊的軍事行動不假辭色,但對於帶着政治意圖的美軍動作卻不置一詞,形成了由解放軍在台海上空驅離美軍的格局。台海情勢的劍拔弩張,正是台灣看似風光於國際,其實陷入失語危機的反映。

近期美國中國研究專家黎安友(Andrew Nathan)在《外交事務》撰文,跳出西方輿論界沸沸揚揚的「中國武統論」,力排眾議指出北京對台灣一直保有「戰略耐心」(strategic patience),也有條件等待西太平洋的局勢決定性地倒向他們,不會對台灣冒險發動攻擊。這個論點很值得台灣參考,從高度意識形態化的民粹情緒之中抽離出來,冷靜理性解讀自身在區域局勢中所處的位置;更可以作為今次中美軍機台海對峙事件的反思,究竟是誰在引誘對方開下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