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片巨頭齊聚華人CEO · 一 | 華人CEO的「硬核敘事」

日前，英特爾（Intel）公司任命65歲的華裔半導體資深人士陳立武（Lip-Bu Tan）為新任首席執行官，接替臨時聯席CEO團隊。隨着陳立武上任，美國四大晶片巨頭首次齊聚華人CEO：英偉達黃仁勳（Jensen Huang）：AI晶片霸主、GPU教父； AMD蘇姿豐（Lisa Su）：矽谷鐵娘子，帶領公司逆襲CPU市場；博通陳福陽（Hock Tan）：併購狂人，打造8000億美元半導體帝國；英特爾陳立武：資本與技術雙修的「救火隊長」，肩負最艱鉅轉型使命。

這一現象正是全球半導體行業的歷史性轉折，讓我們看到，技術移民正在從「參與者」轉變為「規則制定者」，改寫矽谷敘事。他們從「矽谷打工人」搖身一變成為行業「規則制定者」，華人CEO的集體崛起，終結了半導體行業的白人敘事。

為什麼在美國最前沿的晶片產業的「領頭羊」都是華人，這其實並不是偶然的。確實，陳立武的上任，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對「工程師治企」傳統的討論。在陳立武履歷中，就包括鼎鼎大名的台積電與中芯國際。

雖然未親歷晶片的生產與研發，但陳立武極具戰略眼光，2005年加入台積電董事會後，他力主推動研發投入的提高，加快採購當時市場前景並不明朗的EUV極紫外線光刻機，併成功說服蘋果公司將大部分7nm晶片的訂單交由台積電承接，為高端晶片找到了買家。這些舉措也顛覆了台積電與三星兩雄纏鬥的格局。2018年台積電領先三星半年，實現了7nm晶片的量產，在後續的5nm、3nm競爭中，台積電更是一騎絕塵，將三星遠遠拋在了身後，基本壟斷了尖端晶片的生產。

陳立武也是中芯國際早期投資人之一，2016年進入中芯董事會，憑藉其在半導體行業深耕多年的人脈，為中芯在光刻機的採購、成熟製程晶片的銷售，提供了助力。但好景不長，隨着中美競爭的加劇，陳立武同時擔任中芯、台積電董事的情況，引起美方關注，有人擔心他會泄露先進製程的技術。直到2020年，陳立武以個人原因辭去中芯董事後，才平息了爭議。

如今這位曾讓EDA軟件巨頭Cadence股價暴漲32倍的「晶片創投教父」，帶着兩件「武器」走進英特爾：技術穿透力與資本槓桿術。在Cadence時期，他主導收購48家晶片設計企業，甚至將客戶需求直接寫入算法。英特爾董事長Frank Yeary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陳立武是一位傑出的領導者，他在技術行業的專業知識、在產品及代工生態系統中深厚的關係，以及為股東創造價值的良好記錄，正是英特爾下一任CEO所需要的。

這種既懂技術痛點，又能串聯設計生態的背景，恰是英特爾最需要的。這家曾以「Intel Inside」定義PC時代的老牌巨頭，正深陷製程落後與代工虧損的泥潭。陳立武在內部信中直言：「我們要成為一家以工程為核心的公司，在落後領域承擔風險，在優勢領域加倍投入。」

要知道，英特爾可謂「內憂外患」：股價一年內腰斬，被踢出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AI晶片市場被英偉達按在地上摩擦，代工業務燒錢無數卻始終不見成效。董事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需一位既能看透行業本質又能帶來變革的領袖。於是，陳立武成了「天選之人」。

從陳立武的履歷中清晰可見「工程師治企」的特徵，而這種近乎偏執的專注，恰是華人高管的共性。

例如黃仁勳在斯坦福拿到電氣工程碩士學位後，年僅30歲的他於1993年在丹尼餐廳萌生創業想法，並創立了英偉達。此後一直擔任公司總裁和首席執行官至今。在90年代，黃仁勳帶領公司成功渡過了瀕臨破產的危機，併成功引導公司進軍GPU生產、高性能運算和AI領域。在黃仁勳的帶領下，英偉達藉助人工智能浪潮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公司市值突破3萬億美元，超越了微軟、亞馬遜和meta等科技巨頭。

AMD的蘇姿豐在MIT拿到電氣工程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後，她先後在德州儀器、IBM和飛思卡爾擔任工程和管理要職，並在IBM出任半導體研發中心副總裁期間，為SOI半導體制造工藝和高效能半導體晶片領域做出了重要貢獻。

2012年加入AMD後，蘇姿豐歷任AMD全球業務部門高級副總裁和首席運營官等重要職務，並於2014年10月晉升為AMD的總裁兼CEO。在她的領導下，AMD的市值從約30億美元飆升至超過2,000億美元，並首次在市值方面超越了老對手英特爾。

要知道，上世紀80年代，矽谷華人工程師被調侃為「只會寫代碼的啞裔」。如今形勢逆轉，黃仁勳用CUDA生態綁定全球AI開發者，蘇姿豐以「中國定製晶片」打開新興市場，陳福陽通過跨境併購構建半導體帝國。從他們的成功故事能總結出共性：兼具技術深度與商業嗅覺，擅長在行業低谷期捕捉結構性機會。

保持工程師文化的純粹性，又形成了以技術為紐帶，擅長處理工程問題，將實驗室中的試驗轉化成現實的產品，以市場為戰場的集體攻勢。要知道，在全球半導體爭霸賽的演進過程中，有一個詞語尤為關鍵，那就是：技術。在這場東西方技術博弈中尤為關鍵的是技術自主權爭奪。

在他們身上也完美融合了東方智慧與矽谷精神。如長期主義。蘇姿豐堅持技術深耕，黃仁勳以「10年視野」佈局AI生態，與陳立武「時間是最好的朋友」理念不謀而合。又如效率至上。陳福陽的裁員整合策略雖引發爭議，但使博通運營效率居行業頂端。 英偉達的白板文化、扁平化管理等舉措，均使其在高科技行業中保持競爭力。

華裔之所以能夠取得諸多成就，還有一個很主要原因在於其注重實幹精神，「實事求是，力戒空談」，以技術突破為信仰。華人對於世界觀的認知也是唯物的、辯證的，就是《易經》中提到「一陰一陽之謂道」，這種思維天然具有科學性，尊重客觀事實和科學規律。華人在做事時講究務實，注重實際效果。

在科技前沿領域，尤其是那些處於探索期和成長期、尚未完全形成壟斷的產業中，更佳需要科學知識和高效組織來推進，尊重客觀規律和科學規律，順勢而為；需要組織好集體力量，共同完成任務；更需要選賢用能，賦予有能力的人更多資源和權限。華人的優勢尤為明顯。

美國四大半導體巨頭首次全部由華人CEO掌舵，這一現象正是全球半導體行業的歷史性轉折，讓我們看到，技術移民正在從「參與者」轉變為「規則制定者」，改寫矽谷敘事。他們從「矽谷打工人」搖身一變成為行業「規則制定者」，華人CEO的集體崛起，終結了半導體行業的白人敘事。華人務實的工程師基因，與當下硬科技時代的需求契合的嚴絲合縫。這也同時標誌着全球科技競爭進入新階段。

晶片產業的發達其實就是未來AI技術革命的前奏。我們越來越強烈的意思到AI時代的加速到來，人才更加是技術突破發展的關鍵因素。此前，OpenAI發布大模型GPT-4o後，GPT-4o關鍵團隊成員被扒出17位團隊成員中，有6人是華人，本科分別來自清華、北大、上交、中科大等。

美國保爾森基金會內部智庫MacroPolo發布的《全球AI人才追蹤報告》顯示，2022年，全球前20%的頂尖人工智能人才中，有近一半（47%）是來自中國。同時，上述報告顯示，2022年，在美國的機構中，來自美國和中國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員分別佔到37%和38%，來自印度的佔7%。

在今年馬斯克（Elon Musk）旗下公司xAI推出最新AI程序Grok 3時同馬斯克一同出鏡且坐在C位的兩位華人主導Grok 3的技術講解。據悉，xAI核心團隊中，幾乎三分之一的成員都來自中國，其中不少人之前是在微軟或者谷歌工作。

華人CEO的集體崛起，也是矽谷的開放生態與技術移民的「人才反哺」形成良性循環的縮影。然而，儘管中國籍、華裔科技人才為美國科技公司發展做出了積極貢獻。但是，近幾年，美國政府層面卻對中國科技人才實施了一系列限制性政策和措施，涉及學術交流、技術合作、投資審查、人身安全等多個維度。

2018年，特朗普首次執政時期的「中國行動計劃」以「國家安全」為由，針對在美中國學者展開審查，導致多名科研人員被起訴或驅逐。該計劃雖在2022年拜登時期終止，但其產生的影響仍在延續。

由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和 麻省理工學院的團隊聯合完成的報告顯示，在2021年12月至2022年3月期間，至少有1400 名美國華裔科學家離開了原本工作的美國科研機構，轉而到中國開展研究。最多的是數學家與物理學家，共639人；生命科學專家，478人；工程學與計算機專家，298人。

美國《福布斯》網站的報道顯示，2023年，印度是美國高校最大的留學生來源國，其次是中國，印度和中國合計佔美國留學生總數的54%。不過，近年來，印度和中國赴美留學生數量變化呈相反趨勢，印度赴美留學生人數持續增加，中國赴美留學人數減少，2023至2024年，赴美留學的中國學生人數下降4%。這部分是受到美國限制STEM（科學、技術、工程、數學）領域的中國留學生和訪問學者的簽證等因素的影響。

中國赴美留學生人數自疫情以來明顯下降：

全球半導體產業的競爭本質是人才與生態的競爭，華人CEO的集體崛起為行業注入新動能。以知道的是，他們掌舵的不只是四家公司，更是美國技術霸權的下一章。當半導體戰爭從實驗室蔓延至董事會，這群華人領袖用技術、資本與野心，證明黃皮膚的矽谷，同樣可以定義未來。人才，作為科技創新的核心要素，將繼續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面對未來，中美兩國在科技領域的競爭與合作將更加複雜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