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工程團於巴基斯坦遇害背後:印巴兩國在俾路支的暗戰

撰文:茅岳霖
出版:更新:

7月19日,由15名中國公安部刑偵專家組成的調查團搭乘巴基斯坦空軍專機返回,暫時結束了對中國工程師於巴基斯坦開伯爾-普什圖省巴士恐襲遇害事件約48小時的緊急調查。

此前,就在中國刑偵專家抵達後,巴基斯坦內政部長拉希德(Sheikh Rashid Ahmad)即在記者會上宣佈「對達蘇恐襲事件的調查已經進入最後階段」。這曾在7月14日前後一度被視為「事故」的事件,不僅得到迅速定性,也得到了迅速偵破。

環顧自7月14日以來的達蘇水電站爆炸案的經緯,外界不難發現,若沒有中方第一時間催促,此案的進展可能未必會如當前這樣迅速。

達蘇水電站項目位於巴基斯坦西北部開伯爾-普什圖省科希斯坦省,屬於印度河流域水電梯級規劃的第二級,總裝機容量為5,400兆瓦,建成後年發電量約120億千瓦時。因此,該工程戒備森嚴,但工程之外的公路就因此成了防區之外的盲區。(谷歌地圖網頁截圖)

一開始,巴基斯坦外交部曾稱這場造成中巴雙方共12人遇難的案件是「車輛事故」。巴方的自信與其軍警此前的清剿活動有關:為迎接巴基斯坦總理伊姆蘭・汗(Imran Khan)6月18日前往視察,巴軍曾在當地逮捕了大批極端分子。

但隨著中國外長王毅在7月14日向巴方當面指出,此案「如是恐怖襲擊,要立即緝拿兇手,嚴懲肇事者」,伊斯蘭堡方面15日即宣佈此案「不排除」為恐怖襲擊。此後,中國總理李克強、公安部長趙克志分別在16日和17日與伊姆蘭・汗和內政部長拉希德通電話,要求「務必將恐襲兇手繩之以法」,在中、巴警方配合下,「自殺式汽車炸彈衝擊車隊,中方車輛事故中墜崖」等案情也隨之得以披露。

在此次風波中,來自中國的堅決態度加速了案件的偵破

對北京來說,巴基斯坦方面的安全問題是一目了然的。它與印度、巴基斯坦兩國在俾路支、喀什米爾長期的代理人戰爭的客觀環境有關。

自2009年後,印度總理直屬的印度對外情報部門(RAW)即採取了對包括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數十家組織的援助、扶植、整訓等工作。印度還與阿富汗情報部門合作,訓練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武裝人員。

以2018年11月23日,分裂組織「俾路支解放軍」(BLA)襲擊中國駐卡拉奇領事館為標誌,印度情報部門對在巴基斯坦中國目標的興趣正隨之凸顯。BLA前領導人馬里(Jumma Khan Marri)指出,俾路支等地區的多家軍、政組織已大部為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所掌控

參與瓜達爾港項目的中方員工與負責項目安保工作的巴基斯坦軍方成員合影留念。這張照片也展示了當地緊張的安全環境。(Getty)

到2018年12月24日,隨著指揮襲擊案的BLA首腦Aslam Baloch在阿富汗坎大哈遭不明身份槍手襲擊身亡,印度與巴基斯坦在當地進行的地下戰爭已成為公開的秘密。巴基斯坦軍警曾多次在重點地區展開過清剿行動,並在2019年和2020年期間有過一定成效。

隨著阿富汗戰事在近兩年變得逐漸不利於阿富汗政府軍,親巴基斯坦當局的塔利班武裝高歌猛進,依附於阿富汗、印度兩國政府的巴基斯坦各路反政府組織的生存空間已被壓縮至阿、巴邊境,在部分組織於巴基斯坦北部滲透轉移之際,部分組織在巴基斯坦北部的行動就成為大概率事件。

對印度來說,其麾下的武裝分子的轉移一方面是保存力量,另一方面也要擇機對巴基斯坦採取有效行動。

隨着坎大哈等阿富汗當局控制的據點逐漸陷落,印度麾下的反巴基斯坦組織的前景日漸艱難。(路透社)

由於巴基斯坦向印控喀什米爾地區的滲透行動也在2020年後加劇,這使印度開始順勢調動其在阿富汗的部隊,開始「反制」措施。與阿富汗直接交界,又與阿富汗有相同民族,還有「一帶一路」、「中巴經濟走廊」相關工程的的開伯爾-普什圖省,已大可能成為印度實施「特種行動」的目標。而此次風波中中國人員的死傷,也彰顯中國所正面臨的暗流博弈。

說到底,隨著中國因「一帶一路」等策略在中亞等地區變得越來越突出,他的重要性也逐漸比肩美國、俄羅斯等大國,甚至開始成為恐怖分子尋求製造影響的首要目標。這也正在成為北京要面對且難以避免的一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