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以色列極右對國際法院的回應：是種族清洗不是種族滅絕？

在國際法院臨時判定以色列必須在加沙採取一切可能措施防止種族滅絕行動之後，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政府中的極右官員和議員竟然是以「開party般」的方式回應。

在法院宣布臨時判決兩日之後（1月28日） ，11位內閣部長（約為內閣人數四分之一）與另外15名執政派別國會議員一同在耶路撒冷出席一場名為「定居點帶來安全和勝利」（Settlement Brings Security and Victory）的極右會議，主張要在加沙恢復2005年前的猶太定居點，並將加沙的巴勒斯坦人趕走（用與會者的語言來說是「鼓勵他們自願離開」）。

會議氣氛興高采烈，極右官員同與會者載歌載舞，與不足一百公里外飽受轟炸、饑餓、疾病煎熬的加民平民形成強烈對比。

（強制）人口轉移？

在會上，極右猶太力量黨（Otzma Yehudit）的國家安全部長本格維爾（Itamar Ben-Gvir）以「回家」來包裝以色列對加沙的重新佔領，直指「鼓勵移民」和「死刑法律」才是「對於人道問題的一個合乎道德和邏輯的解決方法」。他認為去年10月7日哈馬斯越境攻擊背後的深因，正是以色列2005年撤出加沙的決定。

屬於內塔利亞胡利庫德集團（Likud）的通訊部長凱爾希（Shlomo Karhi）則一邊主張鼓勵巴勒斯坦人自願移出加沙，另一邊則聲言哈馬斯發動戰爭意味着加沙民眾可以被強制表示自願離開該地。

會場上掛着「只有（人口）轉移才能帶來和平」的橫額。該極右會議主辦單位的主席反問為何「在加沙生長、將這片美麗土地變成鬼地方的怪獸」不能被移除，並稱「只有以色列人才會定居整個加沙走廊、才會統治整個加沙走廊」。

對於其極右盟友和同黨官員、議員的言論，內塔尼亞胡表示他們有發表意見的權利，重申以色列官方立場是反對在加沙重建猶太定居點。

不過，在10月7日之後加入戰時內閣、總理民調支持度遠勝內塔尼亞胡的前總參謀長兼前國防部長甘茨（Benny Gantz）就表明這場極右會議在戰爭期間傷害以色列社會、傷害以色列的國際合法性、傷害讓人質回家的努力，並指他在事先已經警告過內塔尼亞胡，要求後者反對這場極右會議。甘茨同時點名要求內塔尼亞胡炒掉一位支持極右會議並宣揚戰爭陰謀論的國會外務及國防委員會成員。

1月29日，美國同法國都高調發聲批評「定居點帶來安全和勝利」會議。白宮批評會上言論「具煽動性且不負責任」，重申美方反對加沙人口轉移。法國外交部則提醒以色列，稱日前國際法庭的判決表明以色列必須採取所有可能方式去阻止和懲罰極右會議上的言論。

從這場會議的高調進行可見，以色列極右並不會因為國際法院同意繼續審理加沙種族滅絕案而有所收斂，而是會變本加厲的強化自身立場。

公然主張人道罪行

單純從法理上說，這群極右政客在會議上的主張是接近擺明車馬的「種族清洗」，並不是南非在其國際法院種族滅絕案中所根據的《防止及懲治危害種族罪公約》（Genocide Convention）中的「種族滅絕」。

根據該公約，種族滅絕包括蓄意全部或局部消滅某一民族、人種、種族或宗教團體的五種行為：（一）殺害該團體之分子；（二）致使該團體之分子在身體上或精神上遭受嚴重傷害；（三）故意使該團體處於某種生活狀況下，以毀滅其全部或局部之生命；（四）強制施行辦法意圖防止該團體內之生育；（五）強迫轉移該團體之兒童至另一團體。

相較之下，「種族清洗」的定義並沒有像「種族滅絕」般明確，但其核心元素則是將某地區變得種族單一的意圖，並牽涉對特定民族、種族或宗教團體的系統性強制移除。在國際法上，這受到建立國際刑事法院（ICC）的《羅馬規約》（Rome Statue）規管，其中的人道罪行就包括「強制人口轉移」這一點。

問題是，以色列並不是國際刑事法院的一員。

於是，以色列極右政客公然主張對加沙巴勒斯坦人實施「種族清洗」與國際法院的「種族滅絕」案合而觀之就構成了一種荒謬的狀況：這群極右政客為以色列的辯解竟然是，他們犯的是種族清洗的人道罪行，跟種族滅絕無關－－在實際執行上，種族清洗跟種族滅絕時有重疊之處（同一空襲可以是為了殺害某個種族的成員，也可以是用殺害平民的手法來趕走某個種族的人），但兩者意圖不同。

當然，在一般認知中，人們不會太在意種族清洗和種族滅絕的差距。以色列極右的回應，無疑是對國際社會摑了一巴掌。

為何以色列極右敢如此霸道？

原因是，內塔尼亞胡的執政全賴他們支持。有了極右的支持，內塔尼亞胡確實可以漠視七成民意的反對而繼續掌權。在1月29日，以色列國會就否決了兩項針對內塔尼亞胡政府的不信任動議。

內塔尼亞胡一日不除，加沙戰爭的難題一日無解。要除他，卻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