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的床.三】合約寫獨立房變1.1米儲物櫃 菲傭自覺活得像狗

撰文:林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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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間獨立睡房」,來自菲律賓的外傭Aileen看到僱傭合約這樣寫,就在合約上簽字。正高興找到好僱主,但到了香港後,Aileen睡的卻只是一個有趟門的儲物櫃。儲物櫃只有1.1米長,0.5米闊,身形高大的Aileen睡覺時只可以把雙腳V字形頂向櫃頂,或屈成一團,「我覺得我好像一隻動物,像一隻小狗、白鴿」。
獨立睡房變成儲物櫃,貨不對辦,Aileen只能無奈接受,在儲物櫃瞓足一年。根據外勞事工中心公布的調查,超過四成受訪外傭都沒有獨立房間,當中九成外傭需共用房間或睡在客廳,也有至少8個人像Aileen這樣睡在儲物櫃。睡儲物櫃的家傭人數雖然不高,但箇中辛酸並不是冷冰冰數字可解釋的。

房間寧願用作儲物 外傭睡入櫃

Aileen睡在有趟門的儲物櫃,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小動物。(受訪者提供)

Aileen的僱主家有3間房,一間是僱主夫婦房間,一間是兒子房,還有一間是儲物房。但僱主並沒有在儲物房內放置床舖給Aileen休息,反而在天花位置建了一個儲物櫃,Aileen出入都要爬梯,有一次還發生意外。「有一次我凌晨2時起床,踏不到樓梯,整個人掉到地下」,事後她才知道是僱主在儲物房取東西時,搬開了樓梯,又忘記放回原位。

患哮喘 長期瞓儲物櫃呼吸困難

住在儲物櫃除了危險叢生,還缺乏私隱。因為僱主把電腦放在儲物房,所以男僱主經常在房間用電腦,遇上這些情況,女僱主要求Aileen必須關上儲物櫃門,困在箱子。儲物櫃內沒有窗戶,空氣也不流通,Aileen患有哮喘,長期困在儲物櫃內作息,也令她難以呼吸,「我曾經不舒服去醫院,但到了醫院,好好躺一下,吃一點藥,很快就好了。」

除了儲物櫃,Aileen還睡過廁所天花位置的床位。Aileen說,有時候僱主一家外出,她就要去僱主父母家服務,雖然父母家有四個房間,部分更是空置,但她並不能睡房間,只可以睡廁所床位。Aileen開口問僱主可否睡空置的房間,僱主指著廁所天花:「去你的地方,那裡才是你的地方」。

她特意設計一個儲物櫃、廁所天花給工人住,這是歧視!
菲律賓外傭Aileen
Aileen用手指比劃儲物櫃的闊度,比1.5張椅子更小。(林𡝴雯攝)

空間不足是藉口 實為歧視!

在僱主家工作了一年,Aileen每晚只有1個半小時睡得好,她曾告知僱主,「我睡得不好,很難呼吸」。僱主雖然說,「有一日我們買新屋,你會住得好一點」。但Aileen認為空間不足只是藉口,「她兒子的房間可以用雙層床,但她不願意,她特意設計一個儲物櫃、廁所天花給工人住,這是歧視!」

人權組織:瞓儲物櫃係當外傭唔係人

根據經濟、社會與文化權利國際公約第11條及相關詮譯文件,人人都有權享受適當之衣食住,安全、和平和有尊嚴地居住。香港人權監察總幹事羅沃啟批評瞓儲物櫃的做法是漠視人的尊嚴和健康,「當佢唔係人,櫃本身就唔係用作居住用途,唔比得人瞓」。他又批評儲物櫃櫃長只有1.1米,「根本瞓唔直,至起碼張床要超過人的高度」。他建議勞工處和入境處訂明外傭床舖的基本尺寸和高度,只有合乎標準才批准聘請外傭,以保障外傭基本權益。

也許你可以為你的幫工,而非為你的衣服或動物,設計一個居住的地方。
菲律賓女傭Aileen
Aileen身型較高大,但僱主設計的儲物櫃卻只有1.1米,只有她雙手伸直的長度。(林𡝴雯攝)

外傭:你非為動物設計居所

根據勞工處的標準僱傭合約,僱主應給予傭工合適及有合理私隱的住宿地方。僱主需在僱傭合約寫上傭工居住地方的面積及睡眠安排,包括是否需要與小孩同住或分隔開的地方面積大小。勞工處表示,如僱主未能根據合約,免費為外傭提供合適和有合理私隱的住宿地方,日後申請僱用外傭時,可能會被拒絕。

Aileen在僱主一家移民加拿大後已離職,她想對前僱主說:「感謝你令我有能力睡在你的儲藏櫃內,我以前從沒想像過我能做到......但下一次也許你可以為你的幫工,而非為你的衣服或動物,設計一個居住的地方。」

悲劇不止一宗,還有外傭被迫瞓廚房地板、每晚「與狗同眠」,她們到底面對什麼煎熬?

請聽01說故事:

【女傭的睡床.一】被迫與狗同眠 Rara聽狗吠、聞狗尿入睡

【女傭的睡床.二】Heena瞓廚房地板10個月 僱主:「你不是皇后」    

【女傭的睡床.四】記一段與外傭的對話:「我吞下了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