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老悲歌|老翁化白骨存殮房1個月或葬沙嶺 3年679長者同成孤魂

撰文:鄧栢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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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涌石籬一邨一名83歲獨居長者丘伯倒斃家中,被發現時已化為白骨。消息指,丘伯沒有妻兒,遺體至今無人認領。無人認領的遺體,一般暫放殮房一個月後,就會交由食環署送往沙嶺公墓安葬,墓碑上無名無姓,只有一組號碼。

這宗慘劇反映了獨居長者生前要面對的孤寂,離世後身後事無人照料的困境。事實上,丘伯並非獨例,最近3年便有1106具遺體無人認領,當中逾半為65歲或以上長者。隨著本港人口老化,如何確保長者能安享晚年並有尊嚴地離世,已成急需正視的課題。聖雅各福群會推行的「後顧無憂」規劃服務,營運至今已21年,致力為無依長者提供,以應對他們對生前死後的憂慮。

事後警員曾就葵涌屍體發現案,到葵涌公眾殮房處理手續。消息指,丘伯的遺體至今無人認領。(資料圖片/鄭嘉惠攝)

近年每年逾300具遺體無人認領 逾半為年過65歲長者

丘伯在石籬一邨石安樓倒斃,遺骸其後被送往葵涌公眾殮房。消息指,丘伯在港無妻兒,其遺體至今仍無人認領,早前只有警察到殮房辦理手續。這些無人認領的遺體,經政府醫生驗屍確定死因後,會存放在殮房一個月。若無須保留遺體作調查用途,限期屆滿後仍無人認領,殮房會通知食環署接收。食環署接收遺體後,會按法定文件指示,將遺體土葬或經火化後安葬於沙嶺墳場。據食環署數字顯示,2022年至2024年共有1106具遺體無人認領,當中共有679名年過65歲的長者安葬於公墓。

無人認領的遺體最後會安葬於沙嶺墳場。

「後顧無憂」填補缺口 三大服務伴長者走最後一程

生養死葬為人生大事,然而並非所有長者都有親屬可處理其身後事,聖雅各福群會的「後顧無憂」計劃正好填補這個社會缺口,計劃由送暖基金資助,營運至今已21年。「後顧無憂」規劃服務經理陳紹楠接受《香港01》訪問時指,計劃涵蓋三大服務:「生前規劃服務」、「無憂通」電聯關顧服務及「耆義果」體弱長者關顧服務,主要服務年滿60歲以上、無親友可委託處理後事的長者。

長者經社工轉介成為會員後,團隊會協助會員預早規劃身後事,了解其背景及對身後事的意願,包括告別儀式、骨灰安置方式等,團隊會按其意願執行後事。此服務亦會安排節日探訪,每年端午節、中秋節,以及長者生日的月份,團隊會派員家訪,讓長者在大時大節感受到社會的溫暖與關懷。

聖雅各福群會的「後顧無憂」計劃主要服務年滿60歲以上、無親友可委託處理後事的長者。

「無憂通」電聯服務每日定時致電長者 確認平安

陳紹楠續指,近年社會上經常出現「孤獨死」現象,因而衍生「無憂通」電聯關顧服務。該服務會每日定時透過電話錄音系統致電長者,長者需跟隨指示按數字確認平安。若長者連續兩天沒接電話,團隊便會主動聯絡地區中心的社工及緊急聯絡人,繼而查詢長者是否有入院記錄,並請大廈保安上門查看。若無發現,團隊會親自上門,如仍無回應,團隊便報警求助,由消防員破門入屋確認長者安危。整個程序會在三日內完成。

如失聯團隊三日內主動尋人 若不幸逝世遺體不至腐爛或化白骨

陳紹楠坦言,過往需要通知消防員破門的個案中,約有一半長者確實在家中離世,亦有部分長者因身體不適須送院治理。他續指,這服務可定時確認長者安危,萬一長者不幸逝世,遺體亦不至於腐爛發臭或化為白骨,令長者有尊嚴地離開。

聖雅各福群會「後顧無憂」規劃服務過往推行「生前身後深度行」,圖為柴灣歌連臣角紀念花園公眾參觀活動。(聖雅各福群會提供)

長者選擇參加「後顧無憂」服務,不少是源於自身機能衰退,覆診和入院頻率增加等因素,這些變化促使他們開始思考身後事,並成為尋求支援的契機。而近年社會對生死教育的推廣,亦有助長者更開放地探討死亡議題,進而尋求服務。

與長者對談一小時獲道謝 長者孤獨感仍需安頓

身後事固然重要,但長者生前仍需要人關懷,陳紹楠分享了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個案,他曾探訪一位年長伯伯,在對談約一個多小時後,伯伯突然向他道謝,他當時大惑不解,為何一段看似普通的對話會令伯伯如此鄭重的感謝。伯伯隨後透露,已經近五、六年來無人跟他聊天超過5分鐘,「我同佢嘅對談原來係佢近呢幾年生命入面,已經係一個最長嘅交流,可想而知佢平時嘅生活其實係缺乏社交」,反映長者的孤獨感仍需安頓。

聖雅各福群會「後顧無憂」規劃服務 服務經理陳紹楠。(聖雅各福群會提供)

而「耆義果」體弱長者關顧服務則為長者作配對,安排一個義工長期跟進一位長者,透過頻密探訪與長者建立良好關係。陳紹楠表示,由同一名義工探望可令長者願意深入交流,訴說心聲。即使長者入住醫院或院舍,義工仍會前往探望,讓長者真正感受到更細緻的關懷。

無依長者對身後事要求較簡單 旨在找到值得信賴的機構

陳紹楠解釋,這些無依長者規劃身後事時,多偏向在醫院舉行簡單儀式後直接火化,俗稱「院出」。有些長者本身已預先購買骨灰龕,又或希望將骨灰與已故配偶或父母合葬,亦有人選擇綠色殯葬。陳紹楠續指,長者對身後事的要求通常較為簡單,務求順暢,往往不難處理,他們反而更著重於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機構,「我哋確信後事嘅程序係做得到,我哋先會同佢(長者)簽一個協議,因為始終呢個對長者嚟講,係一個一生嘅承諾」,因此團隊會盡力滿足長者最後的心願。

聖雅各福群會「後顧無憂」規劃服務過往推行「生前身後深度行」,圖為鑽石山紀念花園,服務經理陳紹楠示範使用金屬撒灰器皿。(聖雅各福群會提供)

陳紹楠表示,服務收費視乎長者的經濟狀況和選擇,領取綜援的長者,殮葬費可由社會福利署的殮葬津貼支付,若選擇殯儀館等額外服務,則可能需補交部分費用;至於沒有申領綜援的長者,則需要預繳一筆殮葬費,金額視乎他們對身後事的具體要求,豐儉由人。

本港人口漸老化 料參與人數逐漸增加

隨著本港人口逐漸老化,陳紹楠預計未來會有更多長者參加這個計劃。過去5年,除了2022年新冠疫情期間社工外出受阻導致轉介數字一度下降外,其餘年份的參與人數每年均有10%至30%的升幅,2024年聖雅各福群會更收到近300宗轉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