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回流港女變無家者 打散工露宿街頭逾月:一晚俾人查4次身份

撰文:莫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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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回流港人「冇錢冇地方」,無奈變成露宿者。有在內地工作多年的港女,因疫情改變工作環境,曾遷往澳門覓得工作,惟第五波疫情期間無法取得外勞藍卡,滯留兩星期後回港,一度在街頭露宿2個月,屢被人偷走身份證、手機及金錢等財物,「屋漏兼逢夜雨」腳部長期穿鞋露宿下發黑水腫,要往急症室求醫處方止痛藥,其後暫獲轉介宿舍居住及打散工維生。社協指接獲超過400宗回流港人求助個案,當中女性佔15%,她們露宿街頭的風險比男性更高,促請政府提供針對性支援措施。

長駐內地8年 疫情轉往澳門打工變滯留

「打工打咗咁多年,未試過露宿街頭,更加唔好講短期內唔見兩次身份證,結果搞到一晚都俾軍裝警查咗4次身份!」現年47歲的Balance,2015年起在內地工作並且長住深圳,即使中途曾在香港短暫工作,亦以深圳為家,即日來回往返中港兩地,直至2020年疫情爆發後環境改變,令她失去工作,今年5月轉往澳門打工,她獲得一間公司聘用,按當地規定必需取得俗稱藍卡的外勞工作證,並由香港入境處核實其居民身份,惟當時正處於第五波疫情最嚴竣時期,部分辦事處暫停辦公,在無法如期取得入境處回覆下,申領藍卡無望,她在當地露宿者之家暫住半個月,彈盡糧絕下今年6月底透過「回港易」返回香港。

由於香港已沒有親友可以投靠,衣着光鮮的她每日背着一個載有現金、衣物、身份證及少量財物的30L大背包,每日來回公廁、公園或公眾露天位置露宿,其間屢度遺失財物,2個月內兩度遺失身份證,手機亦被人偷走,由於餘錢不多,她未有即時補領身份證,結果有一晚睡在油尖旺區一個巿政街巿門口,凌晨被軍裝警察連查證其身份4次,催促她盡快補辦,夜不安寢。

回流香港被迫露宿街頭 雙腳水腫發黑求醫

Balance又稱,沒有住址及急需現金,只能尋找即日出糧的散工,曾獲聘在茶餐廳工作,中午12上班,凌晨零時下班,惟長期穿着鞋工作及街頭露宿,懷疑血液不流通及長期勞損,雙腳突然腫脹發黑,每走一步迎來劇痛,不得不前往廣華醫院急症室求醫,獲處方止痛藥,並要求隔數天後安排驗血查找病因,但她手頭上已沒有餘錢,趕着返工未有再覆診,事後僅在坊間藥房配止痛藥緩減痛楚,但已無法再繼續茶餐廳的工作,轉而從事速遞,按件數計算薪金。

她在街頭露宿2個月後,至今年8月透過社協外展社工「撈case」方式協助,轉介居住在非政府機構宿舍,每日朝8晚5關閉宿位期間打工,至傍晚又返回宿舍休息,不過宿舍規定超過晚上指定時間的晚歸者,便不准內進,她試過遲了下班又無處可去,結果由當日早上9時半開工,至翌日下午5點半方下班,即直踩上班32小時,中途只能坐在24小時洗衣店小休一會再開工,苦不堪言。

港女曾開清吧創業 疫情結業兼手部受傷斷筋

現年46歲的Kathy,早年與丈夫離異後,曾經任職過中廚及酒吧服務員,大約7至8年前開設清吧,不過受到2019年社會運動及疫情打擊,前年中無奈結業,她亦一度返回內地生活,直至儲蓄耗盡,加上意外受傷令左手兩條手筋斷裂,今年6月底回流香港接受治療,目前要定期覆診及接受物理治療,無法工作。較幸運是她來港後即獲朋友轉介社協支援,毋須露宿街頭,目前居住在非政府宿舍,輪候公屋14年未見回音,未來根本不知道如何打算。

社協就無家者現況進行調查,今年6月成功訪問109名無家者,當中有84.4%為男性,其餘為女性,受訪者平均年齡為57歲,只有10.1%受訪者成功上樓,其餘仍在街頭上掙扎求存,逾半受訪者沒有申領綜援,主要依靠積蓄、親朋借錢、工作收入、慈善機構派免費飯及長生津等方式過活。

社協要求政府設立「無家者友善政策」,為無家者提供免費健康檢查及醫療服務。(莫家文攝)

吳衞東:回流港人之中女性佔15%

調查顯示,89%受訪無家者曾試過露宿期間感到不適,包括牙患(65%)、四肢及關節痛(47.4%)、情緒不穩(37.1%)等狀況,而女性無家者自評健康平均分數為5.65分,比男性無家者評分略低,反映女性無家者健康狀態較差的局面,年紀愈大影響愈嚴重,尤其是持續兩年多的疫情,有56.9%受訪無家者指體育館關閉致無法使用洗澡設施,亦有39.4%指原露宿於廿四小時快餐店亦因禁止晚巿堂食而無處棲身。有77%受訪者指露宿令健康變差,主要涉及睡眠質素差(89%)、欠缺安全感致精神緊張(81%)、街頭露宿的衞生及天氣狀況影響(65%)等原因。

社協幹事吳衞東表示,疫情由2020年初爆發開始,回流港人的高峰期出現在2020年3至5月期間,單是3個月內便接收200個求助個案,總計至今超過400宗,當中女性比例約為15%。回流香港女性露宿街頭的不安感較男性大,但又難以與男性混合共住,「你知香港租金有幾荒誕,2500蚊一個床位房,你叫一個女性同廿幾個男人合租,仲要共用廚廁係有難度,但一間設有獨立廁所的劏房租金至少4500蚊,要一次過支付上期連按金大約1.3萬蚊,對佢哋嚟講又有困難。」他促請政府審視政策,提供專為女性而設的無家者外展社工隊、日間中心及女性專用宿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