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錢」抗通脹第一人? 英國新首相卓慧思的理財「哲學」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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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7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按年升至10.1%,冠絕G7國家。本年4月已上調54%的典型家庭能源價格上限,將在10月再上調80%至每年3,549英鎊的水平。預計到明年1月,英國有三分之一家庭要花費一成以上淨收入在能源開支之上。
通脹問題無疑是英國新任首相卓慧思(Liz Truss)上台後馬上要面對的第一大難題,但讓觀察者感到驚訝的是,即使卓慧思一直堅持不會派錢(handouts),卻以上任首日即時減稅為政策主打。如果稅收是政府從人民手上拿錢,取消稅收就是不從人民手上拿錢——這,跟「派錢」似乎沒有太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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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英倫銀行的估計,英國本年最後三個月經濟將會收縮,直至2023年底,本年通脹將會高達13%。高盛更預計如果天然氣價格不減,來年英國通脹更會達至22%。面對此等悲觀預期,卓慧思及其支持者則將它們包裝成針對英國的「衰落主義」論述,並將減稅描述成保護英國經濟的唯一出路。

卓慧思減稅方案的主打是取消其對手、前財相辛偉誠(Rishi Sunak)原有的加稅政策,包括本年4月已實施的國家保險(用於醫療和社會照顧開支)1.25%升幅,以及原訂明年由19%升至25%的企業稅率。

同時,卓慧思也承諾不會有任何新增稅項,包括對在能源價格高企下盈利極豐的能源企業徵收「暴利稅」等(辛偉誠5月曾開徵過一次性總值50億英鎊的暴利稅)。同樣地,她也承諾不會減少政府開支。另外,她還會取消能源開支之中的綠色能源徵費,並提高已婚人士免稅額。

總體而言,卓慧思減稅政策所涉及的款項高達300億英鎊至500億英鎊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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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2022年7月16日,英國前財政大臣辛偉誠(Rishi Sunak,前排右二)在提賽德(Teesside,位於英格蘭東北部)自由港進行拉票活動。(AP)

同時,她預計還會以時間緊迫為由,在上任後馬上推出應對生活開支高企的緊急預算,跳過預算責任辦公室(OBR)可長達10個星期對預算影響作出預估的程序。由於料將獲委任為財政大臣的現任商務大臣關浩霆(Kwasi Kwarteng)已表明「援助正要來了」,更具「派錢」味道的政策似乎即將來臨。

外界對其方案有不同預測,包括對低收入人士和退休人士提供進一步補貼、將即將發放的每戶400英鎊能源津貼進一步提高、下調整體或針對能源的增值稅(後者是辛偉誠的政綱)、對能源公司實施價格上限(若無政府赤字補貼,這是能暴利稅的變種)等等。

種種直接派錢和類近派錢的政策之下,有論者就認為,經常有意無意自比戴卓爾夫人的卓慧思,其實是以「減息控制通脹」聞名於世的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的信徒(土耳其通脹率如今接近八成)。

圖為2022年6月30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西班牙出席北約峰會時,出席記者會。(Getty)

當然,在能源、糧食等必需品價格急升之際,調控價格升勢與幫助有需要的民眾的生活開支之間,往往是一種平衡的藝術。而在支助生活開支之際,政府也應當最低化其潛在推高需求的影響(例如對能源開支的補貼按不同用量作遞減等)。卓慧思的減稅大旗,卻毫無針對性。

對於通脹問題,卓慧思大概是對經濟學大師弗利民(Milton Friedman)那一句「無論何時何地,通脹都是一種貨幣現象」有過於字面的解讀,認為通脹乃中央銀行之事,更聲言會重審國會對英倫銀行的授權。

雖然外界未知卓慧思會如何向英倫銀行「動刀」,但如果從常理而言,即使央行的通脹目標有所調整,又或者被換成其他與通脹率相關的目標(例如名義GDP增長等),現時雙位數字的通脹也必需透過緊縮貨幣政策來進行調整。這,就會使卓慧思的寬鬆財政政策與央行的緊縮貨幣政策出現互相抵銷的矛盾局面。當政府派錢刺激經濟之時,央行卻以高息減低個人、企業的花錢意欲。

其結果,大概只是會英國政府無緣無故地增加了負債,並提高了其舉債成本。(事實上,英國目前的兩年期國債債息已比意大利還要高。)

今天觀乎全球主要國家,在控制通脹的問題上,貨幣政策方面的離經叛道者已有埃爾多安為代表,在財政政策的一環,卓慧思也可能會成為其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