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奇空難、海底斷纜、沉船、漏油:俄烏戰爭外溢影響接踵而來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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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當日發生的阿塞拜疆航空墜機空難依然引來各方熱烈爭論:

路透社引述4位知悉阿塞拜疆方面事故調查的人士報道稱,該J2-8243航班是由俄羅斯的防空系統擊落,其中一位消息人士稱該系統是鎧甲-S(Pantsir S);

《華爾街日報》等不同西方媒體也引述烏克蘭、美國官員和航空專家的說法,稱空難是由俄防空系統引致;

《歐洲新聞台》(Euronews)則引述阿塞拜彊政府消息,稱墜機是由俄羅斯的地對空導彈造成;

一個稱為「阿塞拜疆時報」的媒體在X分享乘客在機上被飛彈碎片割傷的片段;

一位阿塞拜疆國會議員則稱航機是在俄羅斯車臣首府格羅茲尼(Grozny)上空被擊中,要求俄羅斯作出官方道歉。

對於外界對空難由俄羅斯防空系統造成的說法,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並沒有即時否認,呼籲各界在空難調查得出結論之前不應作出任何假說。

阿塞拜疆航空J2-8243墜機前兩分半鐘的片段:

雖然目前我們不能對於空難是否由俄羅斯防空導彈造成下定論,但這次事故很明顯同俄烏戰爭脫不了關係。

J2-8243本來是由阿塞拜疆首都巴庫(Baku)飛往格羅茲尼。同一天早上稍早,車臣方面已經確認曾受到烏克蘭的無人機攻擊,沒有直接造成死傷。

根據實時飛行狀況網站Flightradar24的資料,該航班沿裏海西岸上空進入俄羅斯空域之後遇上GPS干擾而未能發布準確位置資訊(按:干擾GPS是對付無人機的慣常手段)。

而J2-8243也沒有降落最接近其航道上的馬哈奇卡拉(Makhachkala)機場,因為該機場當時因為無人機威脅而暫時關閉。

J2-8243的飛行地圖:

最終,該航班選擇了越過裏海,到東岸上哈薩克西部城市阿克套(Aktau),最終在阿克套機場附近試圖緊急降落時墜毀。機上62名乘客、5名機組人員中有38人罹難。

雖然俄方首先有提出過航機撞上烏群的說法,而從飛往俄羅斯出席會議途中調頭回國應急的阿塞拜疆總統阿利耶夫(Ilham Aliyev)也稱他收到消息指是天氣轉壞導致J2-8243改道飛往阿克套,不過,無論事實若何,從車臣周邊地區被無人機攻擊、GPS受到干擾等背景來看,我們很難否認這次空難是由俄烏戰爭的外溢影響所致。

波羅的海再斷海底纜線

J2-8243空難之後大約四個小時,聖彼得堡對出波羅的海水域一條連接愛沙尼亞和芬蘭的Estlink 2海底電纜疑似遭一艘從俄羅斯烏斯季盧加(Ust-Luga)港口出發前往埃及的油輪Eagle S以拖錨方式破壞。芬蘭政府迅速在該國領海水域扣留了該艘油輪,聲言其為俄羅斯用來繞過西方制裁出口石油的「影子艦隊」一員。

油輪Eagle S芬蘭海巡當局扣留。(Reuters)

類似事件近來頻頻發生。11月,一家中國小公司擁有的散貨船伊鵬3號同樣從烏斯季盧加港口出發,疑似拖錨截斷了兩條分別連接瑞典和芬蘭,以及芬蘭和德國的海底光纖纜線,被丹麥和德國海軍在公海截停。由於伊鵬3號處於周邊國家執法範圍之外,各國只能尋求中國合作進行調查,最終中方容許丹麥、瑞典、芬蘭等國調查員登船觀察,該船在聖誕節前數日獲放行。

去年10月,另一家中國小公司擁有的貨輪新新北極熊號也被指以拖錨方式破壞了連接芬蘭和愛沙尼亞的海底天然氣管道和數據纜線。新新北極熊號當時也是從俄羅斯港口出發,而且據報船員都是俄羅斯人。但當時波羅的海周邊國家的海軍並沒有來得及把該船扣留。

過去一年來,歐洲多國都有出現疑似由俄羅斯所為的破壞行動,包括與烏克蘭有關的倉庫被縱火、購物中心爆炸、速遞公司郵包內藏自燃物、各種散播虛假資訊活動等等。

Eagle S所在位置,正處於聖彼得堡對開、北靠芬蘭、南靠愛沙尼亞的波羅的海水域。(Marine Traffic截圖)

這幾次針對海底能源和通訊基建的攻擊,很難不讓人懷疑背後是俄羅斯所為。特別是,目前在特朗普(Donald Trump)很有可能減少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迫令後者進行談判之時,烏克蘭能繼續抗戰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歐洲的繼續支持。讓歐洲國家為俄烏戰爭付出更大代價,是俄羅斯的戰略利益所在。

地中海沉船

12月24日平安夜,在西班牙和阿爾及利亞之間的地中海公海水域,一艘被美國以同俄羅斯軍方有關為由實施制裁的貨輪大熊座號(Ursa Major)也因為機房爆炸而沉沒,西班牙政府接報救起了16名船員中的14位。

俄方稱大熊座號的目的地是海參崴(俄稱符拉迪沃斯託克,Vladivostok),但烏克蘭的軍情部門則稱其目的地其實是敘利亞的塔爾圖斯(Tartus)俄羅斯海軍基地,是其從阿薩德政府倒台後撤走武器和裝備的計劃一部份。

2023年11月,大熊座號駛經土耳其伊斯坦堡。(Reuters)

大熊座號的所屬公司指責沉船事件是「恐怖活動」造成--明顯指向烏克蘭。烏克蘭對此並沒有承認責任,但其海軍發言人卻煞有介事地稱俄羅斯艦隊正面對「系統性問題」。

我們當然不能肯定沉船事件是烏克蘭所為,但隨着烏克蘭在自己國家的戰場上愈來愈處於劣勢,以其他非常規戰爭手段去攻擊俄羅斯目標明顯是其戰略利益所在。

「影子艦隊」舊船斷開漏油

12月15日,在克赤海峽(Kerch Strait)附近的黑海水域,一艘俄羅斯油輪Volgoneft-212在暴風之中斷開一半,另一艘油輪Volgoneft-239則受損擱淺,漏油造成嚴重污染,影響附近數十公里海岸。

這次事件,似乎不是烏克蘭所為,卻是俄烏戰爭中西方對俄制裁的外溢影響一部份。為了避免制裁出口石油,俄羅斯組織了上文已經提及的「影子艦隊」,主要利用古舊船隻來作運輸。上述兩艘油輪的船齡分別為55年和51年,安全性嚴重成疑。有俄羅斯媒體也表明兩艘船早在10至15年前就應該被停用。

Volgoneft-212沉沒漏油的情況。(Reuters)

如果俄羅斯繼續需要透過其影子艦隊規避西方制裁的話,類似的事件恐怕還會陸續有來。

從上述四宗都在本月發生的事件可見,俄烏戰爭的破壞絕對不只於在烏克蘭戰場上作戰的人們和兩國的人民。

特朗普的上台確實為結束這場戰場帶來一點樂觀訊號。但要真正落實停火和終戰,其實遠比嘴巴上講兩句「24小時停火」困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