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全港屋苑傳承抗爭經驗 「太和的後裔」:不要怕打爛仔交

撰文:吳世寧 李慧筠
出版:更新:

「太和的後裔」威震四方,靠居民自救成功抗天價工程,將2700萬維修費減至70萬。新法團上任,發現上手留下「蘇州屎」一堆,先發現真正透明公開的管理並不簡單,新法團點解決?另一邊廂,能量爆棚的「太和的後裔」繼續關注圍標,四出點亮屋苑,幫助同為圍標所害的苦主。
攝影:李澤彤、江智騫、余俊亮
影像協作:曾梓洋

就像一個細胞增生、分裂再組合的過程: 在富亨邨成功打倒舊法團的何偉霖,隻身走到爆出天價工程的太和邨仗義相助;到太和邨取得成功後,太和的後裔又再組合起來,跟全港不同受法團問題困擾的屋苑會面,一起商討謀略,把抗法團的成功經驗傳承下去。 他們現自稱「太和邨法團監察組」,一班愛搞事、一聚集就在講笑叫囂的後生仔,既不是區議員,也不是業主立案法團。「我哋行緊一條冇人行緊嘅路。」太和的後裔關注組Cherry Au說,雖然愛大笑,但認真時好認真。「最緊要係,希望我哋幫完人,佢哋都會繼續幫其他屋苑。我哋得6個人,但每個人返去再幫其他人,人就會愈來愈多。」 Cherry 說。

太和的後裔因關注天價維修工程而走在一起,當時每天在邨裏擺街站、遊行,希望市民關注,出來投票。
當時太和的後裔每天下班會分工到不同大廈把傳單塞入信箱。

關注組團結才是成敗關鍵

太和的後裔跟麗晶花園關注組的會面約在早上9點。太和的後裔都是習慣晚睡晚起的年輕人,抹着惺忪的眼睛,聽來自麗晶花園的阿恆講述其情況 —— 麗晶花園前業委會主席兼前區議員潘進源,因僭建其在麗晶花園的辦公室而被政府追數57萬,他竟以業委會基金付費、變相由業主埋單。「之後我哋街坊派咗9個人去選業委會,但只得7個人選到。業委會一共有23個人,所以我哋都改變唔到啲咩。 」阿恆說。

然後大家紛紛參與議論,把嗓門扯高、激動處甚至飛出幾句粗口:「要搵多啲師奶參與,(指着麗晶花園的一個中年女士)妳去搵多兩個阿叔,咁咪得囉!」 Cherry說完,哄堂大笑。「你話個法團唔公開,唔透明,冇人會理㗎。你最緊要講錢,講而家蝕咗幾多幾多錢,業主先會緊張。」何偉霖道。氣氛炒熱了,太和的後裔的澎拜能量也感染了麗晶花園的關注組,以至對方也爆了幾句粗。「你哋得嘅!只有團結嘅關注組先會爆粗! 」 Cherry在會面結束時,肯定的說。

面對業委會權力過大問題,麗晶花園關注組成員特地前往太和邨向太和的後裔取經。

團結,的確是抗法團關注組的勝敗關鍵。太和的後裔自9月起為不同抗圍標或關注組「診症」。「有屋苑出現多個關注組,分做A、B、C隊。大佬,你哋自己都唔團結,鬼打鬼,叫街坊點信你呀!」太和的後裔成員Kenbi說。亦有屋苑關注組又要威又要戴頭盔,說自己邨沒有後生參與,又怕拋頭露面,竟叫太和的後裔幫忙派傳單。「如果唔係由居民自己出嚟搞,就變咗其他嘢㗎啦。」 Kenbi說。

條例無罰則 縱容法團主席「打橫嚟」

是故太和的後裔亦經常奉勸其他屋苑關注組,盡量不要由議員牽頭。「好多搞反圍標的議員第一時間就叫你開業主大會,開記招。你要諗下,係咪真係咁有效?定係其實係為個議員增加知名度?」 Cherry說。而且,若關注組跟議員捆綁在一起,居民或會質疑這班人是為屋苑,還是為選票?

太和的後裔都說,以上情況未算太壞,仍有希望;但某屋苑簡直是「冇得救」,因該法團主席完完全全是打橫嚟,不怕死。「果個屋苑出現假嘅授權書,報咗警、報咗ICAC,都冇用,佢可以繼續做法團,通過佢嘅動議。你出2,000人投票換法團都冇用,因為佢會出3,000張假嘅授權票。」 Cherry說。為何法團可以這樣霸道無理,如出入無人之境?眾人愈講愈氣,你一句我一句地道:「因為344建築物條例(管理業主立案法團的法例)冇罰則!法團可以在其他法例不牴觸之下,不理法團規章有冇效,夾硬出矛招。你唔服,可以去土地審裁處告佢,但你用自己錢打官司,佢就可以用業主嘅錢同你打官司。 就算佢輸都係輸你嘅錢。而且打場官司嘅時間係斷年計,法團有乜要過,就過咗……佢可做得咁無恥,可想而知背後牽涉嘅利益係幾咁大。」

太和的後裔對抗舊法團時,也曾經遭受到荒謬的對待。當時太和的後裔收集了過千居民的簽名,要求法團召開業主大會,但結果法團回應指律師認為簽名無效,拒絕召開大會。「連可唔可以彈劾主席,都由主席本人決定。」何偉霖無奈的說:「喺政府唔去修例嘅情況下,居民自救係唯一嘅方法。」

太和的後裔成功撤換舊法團後,並沒有自此解散。他們繼續跟不同屋苑關注組會面,傳承抗爭經驗。

用「蛇齋餅糉」 教導居民關心屋苑

現在太和的後裔口中的條條道理可不是便宜話。這都是他們從長經3個多月的反對太和邨天價工程行動中,一點一點領會的。起初一班年輕人先從網上結識、再跳出虛擬平台擺街站,收集簽名、遊說街坊,才造就了9月18日2,000個街坊塞爆會堂投票趕走舊法團的奇蹟。

起初年輕人擺街站、發動網絡攻勢,推動不了邨內的中老齡人口。結果,由現任法團主席任肖雲小姐拿出厚厚的電話簿,逐個逐個打給認識多年的老街坊;任小姐又走到大家樂、大快活等「師奶打躉」的地方散布消息,才讓一班老邨民關注天價工程事件。

「蛇齋餅糉嘅事,雖然我哋不齒,但只要目的係啱嘅,係教居民要關心自己條邨,我哋都會做,好似打爛仔交咁。」 Cherry說。眾人笑說,有次請街坊食乳豬,消息傳開後半小時前便有過百村民在門口排隊,還自備膠盒準備取走,有人連盒裝紙巾也想拿走。太和的後裔成員亦有被抹黑、淋紅油、甚至是被打。「成員被打之後,我哋拍晒片放晒上網,就令到大家都好關注。邨裏面捉棋班阿伯,本身話唔投票,但被打事件發生後就有出嚟。 好多香港人都會信,你做咩都好,總之打人就唔啱!」 Cherry說。

太和的後裔在法團換屆選舉時也印製「掌心雷」派予邨民。結果全數11人成功取得99%得票入選。

堅持不收授權票 「居民自己企出嚟 先係贏」

太和的後裔傳授其他屋苑的其中一個小秘訣是,關注組一定要民主,要訂出一套制度。「我哋通過議案一定要投票,要訂明起碼有幾多人贊成先過到。一啲小事好似喺Facebook度宣布啲嘢,都要起碼3個人通過先成事。」 Kenbi說。

但太和的後裔也不是沒有爭拗糾纏的時候。當時,邨內建制派議員主動想幫助太和的後裔,其中一名組員堅決拒絕。「但我哋覺得接受得泛民幫,都要接受建制啊! 同埋我哋要分得開,我哋係自己一個關注組,獨立運作,區議員會幫忙,但係只係友好合作伙伴。」 Cherry說。

「團長」何偉霖亦曾質疑太和的後裔的做法——不上樓收授權票,要求居民一個個企出來投票。但Cherry說:「點先係贏?唔係選舉贏,而係每個居民都企出嚟呀!」團長聳聳肩:「咁你講到咁崇高,冇計啦。」 Cherry笑說:「其實仲有其他原因嘅,嗰時有個舊法團委員拎住幾百張授權票投奔我哋,我哋唔想參佢玩,於是唔收授權票。對唔住,呃咗你。」

太和的後裔老友鬼鬼,一見面就在玩鬧、爆粗,但在聆聽麗晶花園的苦況時,還是滿臉認真的在抄寫筆記。一班某一輩眼中的「廢青」,最近還報讀物業管理課程進修去,進一步成為反圍標反法團濫權的專家;踏上反圍標之路,亦即截人水路,對抗可獲利上億、滲透無孔不入的龐大圍標集團。「冇得驚,都已經出咗嚟。」Cherry說。「或者可以話,公屋嘅人窮,但熱血,冇嘢驚。」或者他們卑微的寄望,就是下一個屋苑成功後,會繼續把屬於民間的力量口耳相傳下去,讓太和的後裔繼續生出下一代的後裔。

麗晶花園關注組成員細心參閱太和的後裔所製作的單張。

太和的後裔小貼士:如何組織居民、對抗惡霸法團?

1 發掘屋苑「師奶」資源

師奶、阿叔有無限時間,而且人脈廣闊,靠他們拉攏中老年街坊,傳遞反抗法團信息。

2 善用廣場、噴泉、平台

有空間,成功就有可能。在川流不息的屋苑公共空間辦居民大會,或大食會,連繫居民,留下聯絡方式。

3 不要怕打「爛仔架」

對方有謀略,我們也要有。對方出蛇齋餅糉,你也可出。何偉霖就分享當時推出強制驗窗計劃,他就找來一間收費相對廉宜的驗窗公司幫居民驗窗,乘機宣揚自己理念及獲得居民聯絡方式。

4 八面玲瓏

首先要跟警民關係科社區聯絡主任混熟,若警員阻撓行動,可直接聯絡社區聯絡主任幫忙。另外,亦應留意法團跟管理公司的關係、保安與清潔之間的關係等,若不和,可從中加以利用。

你想看更多精彩的深度文章嗎?請購買今期《香港01》周報,或點擊此處:成為我們的訂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