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女人之痛:地鐵M痛到癲 也不敢「覬覦」關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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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愛座之爭,在港鐵宣布由2個增至4個關愛座後再引起熱話。不過,香港人很健忘,什麼事鬧一輪便冷淡下來。其實,關愛座之爭,幾乎每個月便出現在我內心的小劇場。
撰文:林騫

年輕人坐關愛座?公審你的不只乘客,中年人,還包括年輕網民。(資料圖片)

女人之痛:關愛座只能遠觀

本是體虛之人,每次月事首兩天必定M痛,期間最怕遇上搭西鐵兼無位坐,通常痛得全程彎下腰。有晚收工,工作時站了十小時,當晚突然M到,痛得要命,回程37分鐘的西鐵是煎熬!關愛座?只可遠觀。

有人或許不解:既然不適,為何不到月台休息? 或者通知地鐵職員幫手。

那一刻,你覺得這種「女人之痛」是無人可幫的,而且永無止境,坐下會舒服一些,痛楚卻不會停止。

M痛如「滿清十大酷刑」,這並不誇張。M痛不像肚痛,捱過一陣劇痛,或是在洗手間來一輪「山洪暴發」,推門出來一刻如獲重生,又一是條好漢。M痛之陰險,在於它「陰啲陰啲」的陣痛,如無形電鑽一直「窩」你腹部,有時分不清是子宮或腸臟,都一併像扭毛巾般被狂扭。正如十大酷刑之恐佈,不在於刑罰的痛,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你心裡乞求「不如一槍打死我」。M痛盡得十大酷刑精髓,你預計不了它何時陣痛,持續一天便能把你折磨得精神衰竭。有男同事曾言:「聞說M痛如男人下體被打一拳。」女同事秒回:「錯,是不停(重音強調),左右抽擊下體。」

於是,你一秒也不想流連在外,只想盡快回家。

M痛如「滿青十大酷刑」,這不是誇張。(istock)

掙扎:具體呈現痛苦 乞求一席

晚上11時40分,由南昌轉西鐵,一位難求,擠到一個附設扶手吊環的站位已很不錯。工作規定女生要穿有高踭的皮鞋,支撐身體的壓力全逼在十隻腳指上,十小時的站立,雙腳早已酸得不屬於自己一樣。不過,即使平日多累,有關愛座也不敢坐,因為社會說我不是「有需要人士」。

今晚,實在M痛難按捺,腰也挺不起來,我直盯着眼前的關愛座。關愛座上的嬸嬸不以為然,我一手按着肚,一手扶着吊環,頭靠自己手臂,站得歪歪斜斜,眼神空洞如喪屍。我祈求有人察覺我的不適,主動讓座。一個站又一個站過去,沒有人抬起頭看一眼。於是,我顧不得形象,把真實的痛苦再形象化、具體些呈現,乞求一席。我緊皺着眉,不曉得面色是否慘白,但必是怨婦般表情,身半彎,手無力掛在吊環上,整個人搖搖欲墜。幾個如得到帝王之座的婦人與大叔看了我一眼,沒什麼反應。37分鐘的西鐵,兆康(西鐵總站為屯門站,前一個站是兆康)如在沒盡頭的地方。若是觀塘線,兩個站相距約2至3分鐘,我數3遍60秒,就近終點一步,而西鐵,美孚至荃灣西,6分鐘,再去錦上路,8分鐘,心中咒怨:「好想坐好想坐好想坐好想坐。」

恐懼:痛到寧願蹲在地 也不敢坐批鬥座

腦海浮沈一句:「不好意思,我生理痛,可否讓座給我。」掙扎過無數次,最終也說不出口。年輕本是原罪,年輕人坐在關愛座必遭批鬥,而現在,我不只是坐空的關愛座!而是叫人把他坐得舒舒服服的位讓出來呀!他早已上位!會讓嗎?社會只會視我為「覬覦」關愛座。

覬覦:意指存非分之想,希望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例句:年輕人總是覬覦關愛座。

那刻,我寧願蹲在地上,被人誤以為是內地人嘲笑兩句,也不願坐上關愛座遭到圍攻式、起底式的批鬥。我真的這樣想過。

你可能會覺得我誇張怕事。對,我就是懦弱。因為公審你的不只乘客,中年人,還包括所謂的「自己人」-年輕人,和無窮無盡的網民。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一被掉進網絡的深潭,百般解釋也不管用,我憶起有年輕人不適坐關愛座被攻擊,網上一句:「一定係戴口罩扮病坐啦。」獲不少人讚好,網民就是如此mean。我連「道具」口罩也欠奉,大概會遭天譴吧。

那M痛之人呢?要拎個子宮出來證明嗎?「嗱,你睇,佢收縮緊呀。好痛㗎。」

為什麼這樣要恐懼?我又想起台灣事例。八仙塵爆傷者小慧,因無法長久站立坐在關愛座,遭一名老伯辱罵,久經解釋,乘客才得知其外套下有包着燒傷手腳的專用護套。關愛座原意是給「有需要人士」,如老弱傷殘和孕婦。有隱性需要的呢?香港人不需要法庭,雙眼就是證據,見過網上有人指即使韌帶曾撕裂,不能久站,也不敢坐關愛座。難道你叫他隨身攜帶醫生報告?那M痛之人呢?要拎個子宮出來證明嗎?「嗱,你睇,佢收縮緊呀。好痛㗎。」

最後,沒有人「關愛」,我也開不了口。痛苦之旅,依舊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