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商遇│10年光陰換速度　雅萬高鐵重要性豈止「中國製造」？

印尼作為擁有2億多人口的千島之國，島嶼之間的交通與物流成為發展最大難題，大興基建是總統佐科維多多（Joko Widodo）過去10年為國家給出的答卷，其中一項最具爭議的項目便是與中國合作建造高鐵。
印尼雅萬高鐵10月正式開通及展開商業營運，成為東南亞首條高速鐵路，儘管項目由籌劃至建成近10年以來，爭議及困難不絕，印尼乘客終能感受到乘搭高速鐵車的滋味。10年光陰，換取國家發展高速向前，記者這次在當地見到都是笑意盈盈的乘客，聽得最多的是「很興奮、很自豪」。

獲名為"Whoosh"的雅萬高鐵由合營公司印尼中國高鐵有限公司（KCIC）共同建造，耗資超過70億美元。全長約142公里，連接首都雅加達至旅遊名城萬隆，共有四站，車程相當於香港到廣州，或是北京到天津的距離。這個項目對中國來說，既是一帶一路倡議的旗艦項目，更是中國高鐵首次全系統、全產業鏈海外落地，因此極具意義。

萬隆本身也是印尼第四大城，是爪哇島（Java）上最重要文化及工業中心之一，郊區亦有多所高等院校及科研機構。這裏地勢較高，氣候清涼，有「爪哇巴黎」的美譽，是雅加達民眾度周末的旅遊熱點。以往，由雅加達到萬隆乘坐汽車需要3個多小時，如今高鐵車程只需45分鐘。

「在試營階段已經證明，很多乘客都認為高鐵讓往返兩地節省了很多時間。」KCIC企業傳訊經理Emir Monti表示，高鐵開通對商務及旅遊往來有極大幫助，目前每日有4000-5000人次乘搭雅萬高鐵，一共14個班次，在日後會擴大至最多每日68班。

雅萬高鐵為當地提供就業崗位、方便知識和技術的轉讓與本地化，幫助培養印尼鐵路人才。中國鐵路公司仍有20多名中國員工留守當地，他們有的早於2015年左右已來到雅加達工作，目前協助督導日常管理、技術等，但現時負責營運的絕大多數都是本地員工，隨着鐵路順利通車，預料中國員工的職責可漸漸交棒。

民眾越來越認清高鐵項目為交通及國家發展所帶來的好處，不會視之為「中國的東西」，希望高鐵路線日後能延伸至泗水。

計劃向東延伸　貫穿爪哇島

印尼整個高鐵規劃不限於雅萬高鐵，未來是希望把鐵路繼續往東延伸，至印尼第二大城巿泗水（Surabaya）。爪哇島是印尼常住人口最多的島嶼，佔總人口逾一半，即1.4億人，但面積只佔全國國土的6.8%，也是全球其中一個人口最密集的島嶼。

因此，如果高鐵延伸線未來真的建成，所帶來的經濟裨益將會更大，使爪哇島上各大城鎮的民眾及企業受惠。

記者於10月19日試乘當天是高鐵正式對外售票首數日，從雅加達南部的哈利姆站出發，來回車票為30萬印尼盾（約150港元），佔九成以上的二等座，可見座無虛席，乘客絕大多數為本地人。車程全程舒適有序，乘務員及保安人員都非常友善。記者在途上訪問了多位乘客，他們對乘車體驗及速度都相當滿意，有人更表示因工作需要，以往將會每月乘搭；有的乘客則認為車票價錢較貴，下調至20至25萬印尼盾較合適。

不過，兩大城巿的車站都跟巿中心有距離較遠。德卡魯爾高鐵站位處萬隆巿中心十幾公里以外，KCIC職員表示，由車站往返巿中心需要轉乘巴士，高鐵站四周都是農田，人流亦遠較雅加達哈林姆站少，站內亦未見有商店進駐營業。

7年的艱巨工程　帶來速度與債務？

由奠基起計算，雅萬高鐵花多超過7年時間建造，土地業權及居民安置的問題都是巨大的障礙，基於徵地上的困難，路線亦反覆更改，而且中碰上新冠疫情，令項目多次延誤及出現預算超資的情況，通車日期亦一再押後，最終造價亦達73億美元（約570億港元）。

要建成這樣的「東南亞第一」高鐵，努力與代價可謂都不少。

因此，在過去數年，不少人質疑中國高鐵到底是否只為印尼帶來「債務陷阱」？印尼基建及發展速度是否追得上「高鐵速度」？多少本地人能負擔得起高鐵車票，支撐起的旅客量及運營能力要多久才能收回成本？

這些問題或許只能留待時日揭盅。

高鐵與遷都：佐科維多多的願景

印尼明年2月將舉行總統大選，雅萬高鐵趕及在總統佐科維多多（Joko Widodo）卸任前落成，成為了其個人一項重要政治遺產。回顧其近10年任內，佐科維多多於全國各地大量建設基建，除了成為全球焦點的雅萬高鐵，在東加里曼丹的努桑塔拉（Nusantara）建設新首都也是代表作。

雅萬高鐵大功告成，亦有望為中國與這個東南亞最大經濟體開啟更多「一帶一路」的項目。正好也在兩周前，佐科維多多在北京出席「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向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尋求中國協助發展再生能源。《雅加達郵報》報道，數十家印尼企業在高峰論壇期間與中國企業簽署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合約，包括光伏、電池等範疇。不過論壇上，中國與印尼雙方且未有就高鐵延伸項目作出宣布。

別忘記，印尼全國擁有17000多個島嶼，幾大省以海相隔，經濟發展不均的情況非常明顯。根據PwC的數字，印尼的物流成本佔GDP的23.5%，遠高於泰國的15%和馬來西亞的13%。宏觀看來，打通「千島之國」早就在佐科維多多對國家未來數十年的規劃藍圖中，引進高鐵與新首都是兩個不可或缺的項目——透過在各地發展基建、加強物流，好讓經濟活動未來不只集中在人口逾1000萬人的雅加達，或是爪哇島，國家經濟成果讓各地人民雨露均佔。

印尼採取不結盟的取態，對各國投資樂於敞開大門，讓其他國家參與印尼的基建發展，環觀一眾東南亞國家，既因政權更替、民間反對等因素，鐵路項目難有寸進，印尼無可否認已邁出果敢的一步，也是佐科維多多10年治下國家穩定發展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