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白同聲批判中共軍演 難道2024真是台灣「最後一次大選」?

撰文:張鈞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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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副總統」賴清德出訪及過境美國返台後的隔天(8月19日),解放軍東部戰區宣布舉行軍演,以示對「『台獨』工作者」的「嚴重警告」和「嚴正立場」。藍綠白三組2024大選候選人,同聲反對解放軍軍演,籲「停止破壞台海穩定」。

據台媒《聯合報》報道,國民黨參選人侯友宜表示,軍演「無助於兩岸關係進展,只會徒增兩岸加強交流的阻力及台灣人民的反感」。民進黨參選人賴清德,藉由回憶當年在金門當兵,表達他「守護這片家園的決心從未改變」。民眾黨參選人柯文哲則說,「呼籲中共停止此種破壞台海穩定行為,尊重台灣生存空間,否則只是讓兩岸的距離愈來愈遠」。

台海「終將一戰」的焦慮與不安

看的出來,在台灣內政吵得風風火火的藍綠白三組人馬,在面對中國大陸與台海議題時,難得有所共識,均向矛頭指向對岸的中共,批評中共破壞「和平穩定」。無獨有偶,近期在台灣親近民進黨的幾家主要傳媒,不約而同地「轉述」不知名來源,指稱中國大陸有計劃介入2024大選的輿論操作,以「武統台灣」為主軸引導,定調2024大選是台灣「最後一次大選」。無論在明在暗,台灣政治話語不分顏色均認定「中國因素」攪動了台灣社會的「民主自由」等安穩生活與政治運作。

台灣藍綠白三位2024總統參選人表態反對中共軍演(左起侯友宜、賴清德、柯文哲)。(Facebook@侯友宜/賴清德/柯文哲)

在大選臨近前夕,三組參選人的同聲批判,以及親綠傳媒指控大陸定調2024大選是台灣「最後一次大選」,既有選舉動員選民情緒的原因,同時也在無意間揭露了台灣社會正在發生的一個事實:台灣人民確實感受到了戰爭的煙硝味,不願意日常生活和未來發展受到影響,從而對台海「終將一戰」的危機,在「身體」層次的直覺上,產生了焦慮與不安。

換言之,其實不需要「中共介入」,戰爭與和平的選擇,本身就成為了本屆台灣大選潛在的主導元素。參選人譴責解放軍軍演,要求「停止破壞台海穩定」,這些話語完全不令人感到意外,因為他們內心裏都深知台灣人民要的是和平與穩定,要的是不願一戰,故而必須在嘴巴上有所表態。

問題在於,作為台灣未來的領導人,光是動動嘴巴「譴責中共」,這樣就足以保障台灣人民的心理嚮往?戰爭的煙硝味確實存在於台海,而且眾所周知越來越濃厚,但角逐大位的台灣各陣營政要們,卻沒人真心實意地提問:台海危機何以致此?又是何以觸發了台灣社會對戰爭的恐懼?

台灣社會不妨對這幾組枱面上的參選人提出質疑:為什麼過去沒有一次大選,會像本屆一樣對「戰爭」與「和平」歧路的感受度如此強烈?為什麼過去沒有一次大選,會傳出將成為「最後一次大選」的耳語傳聞?為什麼過去沒有任何一個時期,會像今天一樣,解放軍的軍機艦如此頻繁現身台海周邊?

8月19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東部戰區位台島周邊組織海空聯合戰備警巡,舉行海空等兵力聯合演訓,重點演練艦機協同、奪取制權、搜潛反潛等科目,檢驗戰區部隊聯合作戰實戰能力。(微博@央廣軍事)

「中國威脅論」沒說出口的事實

事實上,藍綠白同聲批判中共軍演,以及綠媒控訴「中國介入大選」,這些論調可以說是西方「中國威脅論」的變形和台灣版本。西方之所以產生「中國威脅論」,根源在於他們憂慮自己壟斷世界的霸權與強權地位遭到取代,而不提現代化道路的殊異,造就了「東升西降」的歷史趨勢與格局變化。台灣之所以出現「中國威脅論」,根源在於長年的冷戰反共壁壘意識,以及「抗中保台」帶來的選舉利益,而不提兩岸分斷乃歷史遺留至今的問題需要解決,也不提台灣自我棄絕了「統一」的話語之後,必然會由北京強烈的統一決心與意志所取而代之。

而西方與台灣的「中國威脅論」,不管稱其為一體兩面,還是一拍即合,他們所刻意忽視的根本性問題,只會讓民粹的感性與情緒佔據主導地位,讓理性與現實隱沒於其下。如同台灣中央研究院學者盧倩儀在《消失的帝國》一文所言,如果台灣自認為處於「帝國夾縫中」,卻又只將憤怒對向對岸,「若只有一個帝國,哪裏來的『夾縫』?」換言之,從歷史到現實,另一個真正的威脅,也就太平洋彼岸的「美帝」,在台灣各種顏色的政治話語中,全然被消失,甚至被粉飾美化了。

就以去(2022)年時任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台譯裴洛西)訪台後的解放軍「圍台」軍演,再到今(2023)年蔡英文與賴清德訪美後解放軍的「嚴重警告」來看,台灣社會感受到了與日俱增的「武統」壓力,卻忘記了令台海升温的,不只是在空中和海上的解放軍戰機船艦,還有美國與台灣政黨政客明知台海的「紅線」,卻又為了自身利益拼命踩線、劍指北京的「台灣牌」。

2023年4月6日,蔡英文(左)與美國眾議院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右)會談,並與跨黨派議員進行雙邊領袖會議。(台灣「總統府」)

中共其實從來沒說過要「武統」

「武統」這個詞彙,固然在網路輿論場中有「小粉紅」們熱衷於此,其實翻閲中共所有的正式文件,從來都沒有講過「武統」,而只有「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保留採取一切必要措施的選項,針對的是外部勢力干涉和極少數『台獨』分裂分子及其分裂活動,絕非針對台灣同胞,非和平方式將是不得已情況下做出的最後選擇。」中共對台的大政方針,依舊是「以最大誠意、盡最大努力爭取和平統一」。也就是說,「武統」的氛圍、緊張與不安,在有形看得到的軍機艦背後,難道不也是美國、西方和台灣政黨政客在無形之中「製造」出來的嗎?

中共要打擊「外部勢力干涉和極少數『台獨』分裂分子及其分裂活動」,而美國則頻密地拿台灣問題大做文章,台灣方面還有參選人自我標榜「台獨工作者」、主張「互不隸屬」的「兩國論」──這就是台灣社會實實在在面對的衝突處境,而不是一句兩句批判中共軍演「破壞台海穩定」,或者「中國威脅論」云云,就能帶過或化解一切的問題。

2024會不會是台灣「最後一次大選」?這個問題會不會在台灣選民心中產生一絲一毫的漣漪?能回答這個問題的方式,不是去「控訴中共」,因為這反而是倒果為因,而是台灣有意競逐大位的高官政要們,能否在兩岸衝突對撞的「武統」之外,讓人民知道其實台灣在未來的十字路口上,還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認識、考慮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