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獨家|新型騙局?港女遊貴州偶遇假富二代賣玉:導購都忍不住笑

撰文:陳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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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隨著經濟發展加速,基礎建設完善使交通逐漸便利,擁有豐富旅遊資源的貴州吸引愈來愈旅客前往。然而,日前有讀者向《香港01》爆料,指其與親友參加一個五日四夜的旅行團時接連遇上不愉快的體驗,除了黑心導遊強迫購物這類傳統的套路,更有「新型騙局」。

例如,在一間玉石珠寶店,團友們會「偶遇」一名「初來乍到的紈絝子弟」借故賣玉,與演技了得的導購們上演一齣拙劣的銷售大戲;在一間酒廠,負責人聲稱其所產的酒與茅台、習酒採用同一製法,並附上一堆名人到訪酒廠的照片,包括馬雲、劉德華的替身演員等,但這些照片無一不是模糊不堪,難分真與假,至於酒,擁有數十年品酒經驗的事主母親一喝就知道質量不是同一回事。更甚的是,期間團友們的行動處處受限,哪怕是上廁所都會受到員工們一再的「關心」,但有感於騙局實在太明顯猶如喜劇,事主不禁表示自己「忍不住了就跑到廁所放聲大笑」。

簽約始知行程被「僭建」 購物當「扶貧」如同PUA

8月中旬,平時在香港工作的Dawn拿了長假,與住在深圳的親友報了內地一個旅行社的「醉爽貴州5天4晚品質自由行」,想享受難得的愜意時光,行程包括貴陽市、荔波小七孔,西江千戶苗寨、灑金谷、黃果樹瀑布、藤甲部落等。

該旅行社表面上十分正規,有提供合約,加上當地政府大力扶貧並發展旅遊業,會對旅行社作出補貼,因此一行人能以每人800多元(人民幣.下同)的價格參團,還以為是撿到了價廉物美的服務。然而,後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卻令Dawn直呼「癡線!」

Dawn表示,他們一開始付訂金時,收到的行程表並沒有包含購物環節,但是到了正式簽約的時候,銷售才向他們表示行程包括三四個購物的環節,時間大約一小時,還稱之所以此前沒講是為了宣傳。一行人雖然覺得突兀,但由於給了訂金,人已身處當地,並已準備入住旅行社安排的酒店,為免落得要臨時自己另尋落腳點的下場,他們只好簽了。

而從第二天開始,導遊便一直在車上向他們強調「扶貧」、「當地人很慘」等。後來,他們來到一個賣銀器的地方購物,此時導遊仍表明沒有向他們推銷的意思,只是把扶貧掛在口邊,令不少團友對其抱有好感。Dawn直言這如同PUA,即一方通過精神打壓對另一方進行情感控制,因車上不少上了年紀的團友確實是有點資本的,而導遊的意思就是他們有閒錢出來玩,但當地人卻只能為生存煩惱,「就是要令到我們好像不花錢要對當地人很『內疚』似的」。

行程表起初並沒有包含購物環節。(受訪者提供)

更甚的是,不久他們就發現導遊之所以不推銷,是因為是次購物活動中並沒有佣金可分,甚至導遊還直言無諱地稱還好他們沒有買很多,因為明天才是他賺錢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就開始覺得怪怪的」。

接下來的一天,Dawn一行被帶到一個玉器市場,然後被困在內,「連門都打不開」,即使她想到別處逛一下,也很快被員工叫住。讓Dawn在意的是,當初簽合約時,上面清楚寫明了不會強制購物,而且當時門外就有執法大隊檢查,因此她質疑旅行社是明目張膽地違約,甚至與執法大隊有串通之嫌,「還好這關還算比較順利的,因為我表姐傻傻地買了8800元,我們才可以提前出來!」

粉墨登場的「富二代」 一台拙劣的銷售大戲

後來,旅行團突然更換了一名導遊,與上一個不同,這名導遊態度明顯兇惡得多,並一早把一團人拉到另一個玉器市場。接下來一切在Dawn眼中就是劇本了,「一大早跟著導遊進了這個玉石珠寶店,被導購帶到一個房間,一群人坐在那聽她鋪墊之後會有專家,專家都是六十歲以上的,介紹完專家她就開始用對講機催,催了幾次專家還沒來。到我們大家都昏昏欲睡,門外響了敲門聲,她讓我們拍手歡迎專家到來講解,結果進來了個小年輕,我們哄堂大笑」。

據Dawn稱,這名年輕男子一來就說自己看不慣那些老專家在擺架子,自己只是過來湊時長,當做聊聊天,然後給他們講解,教導辨別真假玉石,「講得磕磕絆絆的」。後來,他中途出去,說要拿貴價的玉鐲給他們聽聽聲音。

就在男子出去的時候,女導購進來,慌慌張張透露:「這個傢伙在公司權力很大,因為他是供貨商家的富家子弟,這裏沒人敢不聽他的,所以就讓他進來了。」這個時候,Dawn和妹妹已經覺得一切都是場戲,但團內的一些年長團友已經開始信了。

玉器市場現場。Dawn稱當時太多人監視,不敢多拍。(受訪者提供)

接下來,這名所謂的富家子弟回來又透露他家的工廠開在雲南,是很有名的供應商,歡迎大家去雲南大家找他和爺爺奶奶玩。這時一些深信不疑的團友們跟了他出去看鐲子,之後便是整部戲的高潮,「富家子弟開始耍大牌中二了,兩個導購在櫃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地站在他旁邊,男的那個屁話都不敢說,富家子弟故意在我們面前說了一些所謂的真相,他拿起店裏售價幾千的鐲子說這塊超過八百不要買,然後兩個店員臉都青,男的那個想阻止不敢」。

該富家子弟又假裝向其中一個導購威脅道「xxx,我記住你的名字了。這些客人今天由我接待,你知道吧......要是敢說出去半個字,你以後會怎麼樣你知道的吧」。

Dawn解釋,這個行為正正就是讓很多中老年團友相信這名富二代是真的懂行的,且真的為他們著想,以此誘騙他們下單,「這時我已經繃不住了,我很想笑但一直努力忍著,我看到旁邊那個女導購可能經驗不夠,她見我笑她也有點繃不住了,但勉強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了就跑到廁所放聲大笑」。

戲劇性的是,此時現場突然以火警演習為由把所有旅客趕走,卻絲毫沒有警報響起的聲音。Dawn懷疑是有監管人員前來檢查所致,但不管怎樣,這荒誕的一幕就這樣結束了,臨走時富家子弟還不忘向那些長輩級的團友加微信。

買一盒嫌太少 惡導遊以荒郊野外停車要脅

Dawn以為有關購物的不愉快事宜快要告一段落,但詎料還遠遠未結束。坐上旅遊巴後,該名態度兇悍的導遊不斷向全車灌輸司機師傅很慘的信息,希望他們掏腰包買司機帶來的特產。

起初Dawn已在跟家人商量要買什麼,因為主要是食物,價格也不貴。可該名導遊不斷站到團友身邊逼問,當聽到其中一家人表示只買一盒時,他更大發雷霆,走到車頭質問大家為何不體諒司機師傅的辛苦,只買一盒,後來甚至要求司機停車。

Dawn怒稱,這說明導遊肯定有得抽成,賺的肯定都是導遊自己,所以他才會那麼大反應,但他卻竟然道德綁架大家,問是不是司機和他沒服務好大家,甚至用停車來威脅。

由於當時一車人都在偏僻的山區,只見高速公路和高山,腳下就是懸崖,車上的團友害怕事態鬧大,紛紛安撫導遊,息事寧人,而現場亦有團友提出合約寫明不會強迫購物,稱自己去過這麼多次旅行都沒遇過如此經歷。就這樣,雙方各讓一步,才不至於一車人真的在窮鄉僻壤中停下來。

次酒當名酒sell 劉天王也被擺上檯?

值得一提,當完成所有景點行程後,導遊表示時間尚早,決定為他們「免費」加插一段行程。這次是到一間酒廠,該負責人在酒窖出示了大量所謂明星名人到訪該廠的照片,包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阿里巴巴集團創辦人馬雲及「天王」劉德華的替身演員等。

據Dawn介紹,該酒廠並不售出現貨,而是讓客人簽約買完酒後封存在該廠,當作收藏,等待升值,期間每年會收取管理費。而前述的名人照片其實都非常模糊,真假難辨。可是不少老年團友已經相信了,紛紛簽了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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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一再強調,該廠的酒與茅台同工藝、同原料,又以習酒為例,指該品牌是在現任領導人上台後才出名,以此表示他們廠的酒暫時沒出名,只是因為未到天時地利人和,但實際上他們的酒與茅台、習酒的製法如出一轍,有收藏價值,將來能賣出高價。

但到了試飲環節時,擁有數十年喝白酒經驗的Dawn母親直呼其酒辣喉嚨,與喝茅台那種舒服的感覺天差地別,也沒有那種香味,故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最後銷售們以600元十樽的「特價」推銷,原因是與他們一團人「有緣」。

《香港01》發現,在小紅書等平台上,近日屢有網民道出與Dawn類似的遭遇,矛頭皆直指貴州富二代賣玉以及酒廠的騙局。

其中,網民「星月童話」表示:「給我們喝的是茅壇壹號真酒,並傳授酒的文化,但賣的卻是冒牌的假酒,因為展廳裡陳列的都是和茅壇壹號大同小異的瓶子,不仔細觀察與辨識,你根本很難發現!說給我們經銷批發商的價格,1500多可以帶走三瓶,果然又有團友上當受騙了。」

回想起這段旅程,Dawn反覆強調在這些購物行程中,他們經常會被鎖在室內,即使是外出上廁所、打電話,也會被員工問長問短,令她難以接受,彷彿失去人身自由,也是一種無形的強迫。

最後,她表示,既然國家要扶貧這個地方,吸引更多的遊客前來遊玩消費,帶動當地經濟,就應該徹查當地的旅遊亂象,不然只會適得其反,讓遊客們對旅行社失望,也讓遊客們對導遊們有偏見。這樣對那些勤勤懇懇工作的好導遊也是不公平的。

她強調,在貴州發生的事情只是旅遊業黑暗面的冰山一角,希望有關單位能夠予以重視,保障遊客和旅遊業從業者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