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鯰魚事件|炫富兒累官父親下馬有先例 官後代成反腐新勢力?

撰文: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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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網民和媒體追問長達半年的「北極鯰魚」炫富事件,星期二(10月10月)終於有了結果。深圳市紀委監委發佈消息,開除市原交通局貨運管理分局局長鐘庚賜的黨籍,按二級科員確定其退休待遇,收繳其違紀違法所得。

儘管網民普遍認為這一處罰過輕,但原本三緘其口的深圳交通局總算對事件作出交代。「北極鯰魚爺爺」相關詞條當天霸佔了微博熱搜。

深圳前交通局長孫女微博炫富 累退休爺爺遭開除黨籍兼收繳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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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半年多的調查結果

IP顯示為澳大利亞的「北極鯰魚」用戶今年3月在微博發貼,炫耀家族財富和局長爺爺,稱「家中有九位數」(即上億人民幣),並用「感覺(爺爺)貪了」四個字引爆全網。
面對網民質疑,76歲高齡的「北極鯰魚」爺爺鐘庚賜很快站出來闢謠九位數的說法,介紹自己曾任深圳區級交通局局長,已經退休16年,並稱自己「老老實實就這樣幹到退休」。
深圳市交通局同日在官方微博發佈情況通報,證實「北極鯰魚」炫富言論提及的當事人為該局原貨運分局幹部鐘庚賜,並稱已就相關信息開展核查,將及時通報情況。

微博用戶「北極鯰魚」曬出多張爺爺在職時期的照片。(微博截圖)

然而,網民等了一個月卻沒有後續消息。媒體4月25日致電深圳交通局查詢,得到的回應是,還在調查,仍無結果。
再過兩個月,又有媒體致電詢問,得到答覆稱,這件事紀委已介入調查,交通局沒有調查權限,只能等紀委的調查結果。

工作人員還說,「深圳是比較開明的,有些事不用擔心,調查結果的通告肯定會出」。
可是又兩個月過去了仍然杳無音訊,直至媒體8月25日致電深圳市紀委監察委,工作人員才回應:「後續情況等通報」。

在網民和媒體苦等五個月後,有網民在9月10日曬出深圳交通局答覆函顯示,對炫富事件信息不予公開,這下徹底引爆輿論。

不少網民留言說,從深圳交通局答覆函中看到的是「權力的傲慢」。

中國官媒中新社微博「國是直通車」9月15日發表評論文章質問,從「及時通報」變為「不予公開」,到底是有難言之隱還是另有貓膩?文章呼籲此次事件需要給公眾一個更加詳細、正面回應問題的通報。

中新社在微博發起的投票調查顯示,超九成網民認為北極鯰魚事件應公佈結果。

儘管有媒體引述法律人士解釋,網民以「申請政府信息公開」的形式,向深圳市交通局申請公開「北極鯰魚」事件的調查結果「是用錯了方法」,因為「公務員是否違紀的調查信息」的確不屬於政府信息,但在重重壓力下,深圳市交通局工作人員9月14日回應媒體時改了口風,承諾「具體處理結果將會在15個工作日進行回覆。」

在網民和媒體的倒數計時中,深圳市紀委監委10月10日,也就是9月14日後的第15個工作日,終於發佈了前述處理結果。

中國掀起「坑爹」式反腐

「炫富」、「炫爹」的言論在中國輿論場並不罕見,官二代們搬起「特權」的石頭,砸到自己及其老爹腳的案例近年更時有發生。
江西國企員工周劼去年在朋友圈「炫富」,聲稱自己喝的白毫銀針茶「20萬(人民幣,約3萬7000新元)一斤」;他還炫耀自己家族都有關係背景,稱「省廳人事處的人剛打了電話給我爸」,「父親的副局長沒問題了」等。

國企官二代炫富喝20萬茶曬副局長爸 累全家被查 網民:反腐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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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言論立即引發網民關注,結果周劼被所在企業江西省國有資本運營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停職調查。
2020年,原本被力捧的中國藝人仝卓在一次直播中,無不得意地「自曝」七年前高考時,他的父親動用關係把自己的身份,從參加過高考的往屆生,改為第一次高考的應屆生。

內地藝人仝卓被查出學籍及入黨造假 繼父等涉事10餘名官員遭處分

結果,不僅是仝卓本人參加高考的成績無效,撤銷他中國中央戲劇學院的本科畢業證書,他的父親、時任山西臨汾市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仝天峰也被撤除政務和留黨察看一年。臨汾市教育局長在內的多名涉事人員分別受到處分和立案審查。

2020年2月14日,中國新冠暴發初期湖北各地封城之際,一微博網民「Euamoter」網上發帖說,當官的父親派車將自己接回了荊州,導致其父、時任荊州市商務局市場運行科科長何炎仿被停職處理。

「坑爺」的「北極鯰魚」說了什麼?

然而,「北極鯰魚」的微博言論不是單純炫富和炫特權,她還用涉嫌辱華的字眼直接挑釁網民、踐踏網民尊嚴,宣揚極其扭曲的價值觀。

她在微博中高調曬出爺爺二三十年前公派出國,「和他的正師級好友以及市局的領導的合照」,並在括弧里注明「還有一個交通部長,膜拜大佬」。

她發布的另一組爺爺出國的老照片中則寫道,「穿西裝公派美國變華爾街之狼」,「臉上寫著四個字『感覺貪了』」。

「北極鯰魚」在微博曬爺爺穿西裝公派美國的照片。(微博截圖)

而當她在微博表明自己「潤」到了澳大利亞後,有網民問潤了為何還喜歡上中國的微博,她回復:「那麼多錢都是韭菜供的,我怎麼能不喜歡呢」,「我只知道我家有九位數」,「想在哪個國家就哪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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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說,「我爺爺當交通局長的時候,你爺爺還在給人修腳吧」,並回懟網民「就喜歡看你們支性難改的樣子」,「天天在網上氣的跺腳殖來殖去的吱吱作響」。
「北極鯰魚」的言論暴露出中國官員後代在享受家族紅利的同時,卻對自己的國家充滿惡意、對自己的同胞充滿鄙夷以及拜高踩低的醜陋面目。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中國網民時隔半年多仍對她緊盯不放,直到官方作出交代為止。

官後代助力新式反腐?

鐘庚賜被官宣開除中共黨籍後,微博當天一項調查顯示,九成以上網民認為「處罰過輕」,指其違法了還能繼續享受退休待遇。
許多網民也注意到,和鐘庚賜一起被深圳市紀委監委通報的,還有深圳市交通運輸局原黨組副書記、市軌道交通建設指揮部辦公室原主任李福民。

59歲的李福民不僅被開除中共黨籍和公職,還被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等待法律制裁。網民也對有關鐘庚賜的通報中沒有提及法律程序展開了討論,「北極鯰魚的爺爺或不會被起訴判刑」星期二下午衝上微博熱搜。

中共反腐過程中,諸多貪官均由家族腐敗問題而落馬。(VCG)

對於處罰爭議,中國官媒人民網星期二發表題為《「鯰魚」終於帶出大魚》的文章說,這是民意的一種呈現。至於會不會繼續被深挖,值得觀察。

文章同時還說,鐘庚賜落馬有一定的偶然性,但「北極鯰魚」事件發生後,鐘庚賜被查卻有必然性。「北極鯰魚」一不小心為反腐「立功」,憑「實力」將爺爺拉下馬。

中國官員後代前僕後繼地在社交媒體暴露自家貪腐問題,而且一查一個准,網民自然希望越多類似事件越好,把貪官一個個揪出。有網民留言說,反腐永遠在路上,也在家裡。

但這種反腐模式的後坐力也相當強烈。在 「北極鯰魚」事件中,民眾直觀地感受到一個官員後代的腐敗生活和不可一世的傲慢,這無疑會進一步加劇官民以及貧富階層之間的矛盾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