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ababy、張嘉倪遭「軟封殺」　Lisa瘋馬秀為何殃及內地女星？

韓國女團Blackpink成員Lisa今年9月底參演法國脫衣舞秀「瘋馬秀」，持續在內地網路引發爭議。一個月後，她的微博帳號被「炸號」，兩名據報看過她演出的中國女星也被禁言。

距離韓國女團Blackpink成員Lisa在法國瘋馬秀登台已過一個月，而中國互聯網輿論場上的加時賽，如今才拉開帷幕。有內地網民11月1日發現，內地女演員楊穎（Angelababy）和張嘉倪的抖音和微博帳號，都顯示因違反相關法律法規而被禁言、禁止關注。

兩人的交集不多，但敏銳的網民很快想起，9月底以來，她們因為都被拍到出現在Lisa瘋馬秀演出場外，而遭到網絡聲討。網民隨後發現，Lisa擁有800多萬粉絲的官方微博帳號，已被徹底封禁，成了一串亂碼。同樣消失的，還有她的粉絲後援會微博帳號。

Lisa被封連累內地女星？

內地網民和媒體都將Lisa微博帳號被封，歸結於她9月28日至30日在瘋馬秀的五場演出。

瘋馬秀（Crazy Horse Paris）是法國巴黎三大秀之一，演出內容包括女性脫衣舞等，以性感和大尺度著稱，與談論性時相對保守的東亞文化相悖。

因此，從在中國擁有不少粉絲的Lisa宣佈要上瘋馬秀開始，她的風評就急轉直下，以至如今被封殺後，微博上網民的叫好聲大過粉絲的不滿。

一些網民還翻牆去外國社交媒體平台，發現包括奢侈品牌寶格麗和Celine在內的一些商業合作夥伴，刪除了部分與Lisa有關的貼文，以期證明她的商業資源也受到了被內地封殺的影響。

不過，大部分粉絲都認為，受限韓令等影響，Blackpink和Lisa的發展重心原本就不在中國大陸，她擁有9850萬關注者的Instagram帳號也沒有受到影響，微博帳號被封對Lisa未來發展的影響有限。但受此事波及的楊穎和張嘉倪，損失則要大得多。

楊穎的微博有超過1億關注者，在抖音也有3700多萬粉絲，張嘉倪在兩個平台的粉絲數則分別為1100多萬和490多萬。作為活躍在大陸娛樂圈的女明星，這兩個平台也是她們與粉絲拉近距離、宣傳作品的重要管道。

雖然沒有像Lisa一樣被「炸號」，但微博和抖音官方都沒有明確兩人會被禁言多久，很多網民也認為，如此禁言與「軟封殺」沒有區別。

所謂「軟封殺」，是指很多出現爭議的明星，雖然沒有被官方通報為劣跡藝人禁止繼續從業，但會面臨社交媒體帳號被封禁、代言合作遭解約、參與的綜藝節目或影視作品無法播出等，逐漸消失在民眾視野內。

而據內地媒體此前報道，自兩人在瘋馬秀門口被拍到引發爭議後，央視電視劇頻道官方微博在發佈張嘉倪參演的新劇宣傳時，已不再帶上她的劇照，「央視三農」官方微博10月2日也刪除了楊穎之前參加中秋晚會的視頻，楊穎也缺席了常駐多年的綜藝節目《奔跑吧》的最新錄製。

而官媒這一系列動作，加之有視頻拍到楊穎疑似離開瘋馬秀演出場所，也讓內地網民質疑瘋馬秀官方曾在Instagram上發佈楊穎未曾看過瘋馬秀的澄清，是否存在欺騙。

瘋馬秀爭議何以延燒至此？

事實上，不論是Lisa參加瘋馬秀，還是楊穎和張嘉倪被罵，內地互聯網上都有聲音在質疑，網民是否反應過度。

誠然，一個泰國籍、從韓國出道的偶像，在法國的舞台上表演，與內地網民的關係確實不大。但從過去兩個月間，內地社交媒體上關於Lisa的成千上萬條討論足見，她在中國的粉絲基礎和影響力，註定了她此舉會被內地網民口誅筆伐。

除了大量「粉圈思維」的罵戰外，還有不少網民發文，從社會學、心理學、女性權利等角度，分析Lisa瘋馬秀演出的社會影響。

概括來講，其中較為開放、支持她的人認為，跳脫衣舞是現代女性的自我賦權的體現，Lisa有展示身體的權利和自由。這類觀點也認為，Lisa可以透過她的演出和影響力，打破父權社會對女性的汙名化印象，讓更多女性意識到自己擁有選擇的權利。

Lisa演出《瘋馬秀》的照片：

相對保守的反對者則認為，脫衣舞歷來是男性凝視和性別剝削的產物，「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並指Lisa此舉可能讓她的粉絲，尤其是心智尚不成熟的年輕女性粉絲，對脫衣舞產生錯誤的認知，增加她們被壓迫和剝削的可能性。

由於這兩種觀點難以分出對錯高下，楊穎和張嘉倪到底是在為「女性解放」撐腰，還是為「物化女性」月台，也就成了各執一詞的混戰。

一些網民則認為，不論三人是否加劇女性的物化，如今對於她們的懲罰都過重了，而這體現出的是官方的厭女情緒。

這些人指出，很多品行更加不端的男藝人並沒有受到同等的制裁，例如在韓國因拉皮條、賭博入獄的李勝利，他的微博帳號依然存在，而此前因嫖娼被刑事拘留的內地鋼琴家李雲迪，微博也仍在更新。

還有一派觀點認為，韓國明星做什麼中國人管不到，但確保中國明星不崇洋媚外、不成為西方色情文化滲透中國娛樂圈的棋子，則是中國官方和網民的責任。

這一觀點的依據，是中國演出行業協會2021年制定的《演出行業演藝人員從業自律管理辦法》中，明確禁止藝人「組織、參與、宣揚涉及淫穢、色情……等非法活動」。

此外，藝人也不得有「傷害民族感情」「危害社會公德或者損害民族優秀文化傳統」，或「違背倫理道德或者社會公序良俗」、造成嚴重不良社會影響的行為。

值得注意的是，包括楊穎在內的很多中國藝人，此前就曾因為到澳門觀看Blackpink的演唱會，被中國網民炮轟「舔韓」。

演唱會自然不是瘋馬秀般的18禁色情演出，但在中韓關係緊張的背景下，部分內地網民對韓流的反感和抵制，自然會讓他們批判內地明星這樣的「追星行為」。

也難怪有網民調侃，但凡楊穎和張嘉倪看的不是Lisa的瘋馬秀演出，沒有蹭她的熱點，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難堪。

是清朗，是資本，還是政治？

除了事件本身，也有部分網民質疑，Lisa瘋馬秀演出已經結束近一個月，為何現在才被追查封殺？

主流觀點認為，封殺Lisa、懲罰楊穎等人，符合中國官方對娛樂圈清朗的要求，現在才出手，最多只能說明官方在如何定性處置這件事上經歷了比較久的討論。

部分以粉絲為主的人則認為，Lisa的微博此次被封可能與瘋馬秀演出無關，更多是因為她與經紀公司YG娛樂在續約問題上未談攏，導致她由公司註冊和運營的微博被關停。

這些人認為，Lisa從未在微博發佈過與瘋馬秀有關的內容，且她之前參與內地綜藝節目的相關視頻和宣傳也未被下架，因此並非是中國官方在對她進行封殺。

但即便Lisa被封號可能有韓國資本在背後操弄，內地女明星被牽連禁言，則顯然與中國官方的態度有關。

微博時評大V「理記」發文稱，楊穎和張嘉倪被禁言，同時Lisa炸號，意味著瘋馬秀事件有了最終定論，並預計官方可能不會再就此事給出公告或進一步解釋。他直言，楊穎和張嘉倪的事業肯定會受影響，至少在相當一段時間內，無論什麼合作方都會考慮其風險，但如果她們能「熬過去，好好寫個檢討」，也許演藝事業還能恢復。

至於她們要檢討的到底是違規宣傳色情活動，還是不該追韓國明星，官方又究竟是「厭女」還是想要敲打韓國明星和韓流粉絲，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