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我們業績同比上一年增長了3倍，海外市場的銷售份額佔總銷售比重達到40%。」廣東凌度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凌度智能」）副總經理黃健說。

10年前，凌度智能創始人黃俊生看到「蜘蛛人」（高空清洗人員）不慎從高樓墜下，萌發了研製幕牆清洗機械人、改變高空幕牆清洗行業的想法；在研發投入的前6年，公司一度資金連結近斷裂，公司創始人都賣了房子、向親戚朋友借錢；如今，凌度智能的機械人已出口至全球超20個國家和地區。

不再讓人「飛簷走壁」

僅靠着一根繩索吊在百米高空，「蜘蛛人」在作業時的驚悚畫面並不少見：杭州暴雨前，信雅達國際大樓上一名「蜘蛛人」在緊急下降撤離時繩索意外卡住，被困在大樓37層的窗外無法移動；北京突然經歷風雨交加，正在央視大樓外立面擦玻璃的十多個「蜘蛛人」，掛在繩索上隨大風蕩來蕩去。

來自凌度智能的清潔機械人，就在替代「蜘蛛人」這項高危的人工作業。「蜘蛛人作業的危險問題，不光是中國的問題，也是全球乃至全人類共同的一個隱患。」黃健稱，高空幕牆玻璃機械人理論上是沒有高度限制的，只要系住機械人的繩子夠長，30米以上的寫字樓等高空場景可以用，30米以下的酒店大堂等低空場景也可以用，市場應用價值非常廣泛。

記者了解到，凌度智能自主研發的自鎖裝置搭載負壓吸附技術和自鎖爬繩組件，能使機械人像電梯一樣，即便在運行過程中出現斷電或故障，也能自動牢固地吸附在幕牆表面且牢牢鎖在安全繩上，從而避免高空墜落風險；水循環系統則讓機械人更為輕便，用水回收也大幅降低清洗環節的用水量。

除替代危險的高樓作業之外，疊加「省水」優勢的凌度智能，正在快速打開中東市場。黃健給記者算了一筆賬：以30層高的樓宇為例，如果是傳統「蜘蛛人」作業的話，需要用水管不斷沖洗，整棟樓洗下來的用水量大約在50噸到120噸之間，凌度智能的清洗機械人由於採用了微量清洗和水回收的技術，洗完一棟樓大約需要用水200升。

高危作業的管理也是一道難題。「在高空清洗作業的時候，樓頂邊上有個護欄的，是要放安全繩索下去，這個過程是一定要有人做監督。往往有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他會覺得這無所謂，他可以在上面飛檐走壁，（一些事故）就是出現在這樣一個一個細節里。有時候，同事之間天天一起作業有感情了，監管可能就鬆懈了。」黃健舉例。

「我們目前的清洗機械人是通過人機結合的方式來提供清洗服務。即使有一部分高空作業環節需要員工參與，我們也會確保他的安全，智能化、可視化機械人能夠提供24小時的全方位監管，也就能避免這些管理難題。」黃健稱，未來也會推出一套全自動的高空玻璃幕牆清洗機械人。

政策為企「添磚加瓦」

「我們的市場推廣是面向全球200多個國家。」黃健說。

今年1月，在巴林首都麥納麥的希爾頓康萊德酒店，凌度智能的清洗機械人在大廈外部幾近垂直的幕牆上進行高空清洗作業，引發市民圍觀。從2017年第一代產品誕生，到2019年升級到第三代，到2021年把總部搬到廣州黃埔，再到出口至20多個國家和地區，凌度智能的快速發展也算是廣東製造熱銷全球的一個縮影。

「廣東省機械人產業最大優勢是務實。放眼整個廣東的機械人行業，大家多是在做應用層級的創新，也就是真正去解決一些社會痛點，譬如解決市容市貌問題的掃地機械人。反推到凌度智能，我們已經知道高空作業那麼危險，解決生命問題就是我們產品的最大賣點。」黃健說。

在黃埔區，當地的政策也在幫助凌度智能打開服務市場。「我們跟科學城集團等國資簽訂了一些智能清洗服務的合作，目前接到的國企訂單已經達到幾百萬元的規模，這當然得利於各級政府的重視，幫我們企業去推廣更多的應用場景。」在黃健看來，智能清洗服務確實可以先拿廣東做試點，再以點帶點推向全國。

「對比人工，拋開安全不說，我們的作業效率也很高。」黃健舉例，受現行的法律規定約束，每個「蜘蛛人」一天只能作業6個小時，清洗的玻璃幕牆差不多600平方米，還要受到風力、天氣等因素的制約，高空清理機械人能夠抗12級風力，6個小時能清洗接近2000平方米的玻璃幕牆。

在凌度智能的出海之行里，也有着十足的政府助力。「我們2023年年底開始涉足出口業務，2024年已享受出口退稅近50萬元。」令黃健印象深刻的是，依託遠程虛擬窗口、稅務微信公眾號、微信小程序等平台，他們辦理出口退稅涉及的無紙化申報、單證備案電子化、證明開具等業務都是網上辦，辦稅效率得到了提升。

聽到廣東今年要組織境外展會幫企業開拓國際市場的消息，黃健更加振奮：「我們企業是有很強的出海需求，比如說歐美、中東、新加坡乃至東南亞的展會，如果說每個展會都由企業自己去負擔，費用確實是非常高的。如果說我們政府組隊帶領我們出海，幫我們企業減少負擔，確實非常好。」

科創企業需要耐心資本

第一次接觸凌度智能，是2022年「創客廣東」機械人雙創大賽。當時，凌度智能負責人介紹稱，高處墜落居我國施工現場的四大傷害之首，占建築施工事故總數的41％至53％，創始人黃俊生在廈門看到一個「蜘蛛人」從高樓上掉下的經歷給他帶來很大衝擊，因此想研發清洗機械人讓工人不再「懸命高空」。

獲得大賽企業組第一名的高空幕牆清洗機械人，商業化道路卻走得很波折。在去年專訪凌度智能董事長張志忠時，他提到前期持續的研發要錢、進入市場又有壁壘，公司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其間一度資金連結近斷裂，「當時沒有資本願意投我們，市場還沒有打開，我每天都發愁睡不着，頭髮都愁白了」。

到2023年，黃埔區的國資解了資金鍊的燃眉之急，風投機構又帶了開闢市場的資金，凌度智能的創業故事才開始出現轉折——找到中東市場。粵港澳大灣區並不缺乏創新力十足的企業，只是企業能否撐到找准市場那天，「國資+風投」或許能讓這些科創企業在「育種育苗」「爬坡過坎」的階段走得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