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限制稀土出手又是六招 升級對美卡脖子

撰文:陸一
出版:更新:

10月9日中國商務部連發多個公告。6個跟出口管制有關,1個跟不可靠實體清單有關。在出口管制公告裏,有4個跟稀土有關。分別聊一下。

首先,《公布對境外相關稀土物項實施出口管制的決定》。第一條是說:境外組織和個人(以下稱「境外特定出口經營者」)在向中國以外的其他國家和地區出口以下物項前,必須獲得中國商務部頒發的兩用物項出口許可證件。這裏的出口物項列出三點。(一)含有、集成或者混有原產於中國的本公告附件1第一部分所列物項在境外製造的本公告附件1第二部分所列物項,且附件1第一部分所列物項占境外製造的附件1第二部分所列物項的價值比例達到0.1%及以上的。

2010年10月20日,中國江西省南城縣,一名工人在一個稀土金屬礦場工作。(Reuters)

這個看上去十分拗口,簡單來說這個意思是,境外製造的稀土永磁材料、稀土靶材,如果含有、集成、或者混有原產於中國的「釤、鏑、釓、鋱、鑥、鈧、釔、釤鈷合金、鋱鐵合金、鏑鐵合金、鋱鏑鐵合金、氧化鏑、氧化鋱」,且價值比例達到0.1%及以上的,想要出口給中國以外的其他國家和地區,就需要獲得中國的兩用物項出口許可證件。這裏的稀土永磁材料,包括釤鈷永磁材料、含鋱的釹鐵硼永磁材料、含鏑的釹鐵硼永磁材料、含有以上材料的零件、部件、組件。

簡單舉個例子,就是境外組織和個人,想要生產「稀土永磁材料」,只要使用的原材料包含原產於中國的稀土材料,且價值比例達到0.1%及以上的,要出口給其他國家和地區,就需要中方頒發的兩用物項出口許可證件。

(二)使用原產於中國的稀土開採、冶煉分離、金屬冶煉、磁材製造、稀土二次資源回收利用相關技術在境外生產的本公告附件1所列物項。也就是,使用了中方技術,在境外生產「稀土永磁材料、稀土靶材」,要出口到其他國家和地區,就需要中方的出口許可。

(三)原產於中國的本公告附件1所列物項;也就是,在境外直接出口給其他國家和地區,附件裏所列的稀土材料以及「稀土永磁材料、稀土靶材」,均需要中方的出口許可。這個就是為了堵上一些國家當中轉國的可能性。

中美關係:2021年1月21日,中國北京一間美國企業大樓外有中美兩國國旗隨風飄揚。(Reuters)

除了以上這三點需要出口許可之外。還列出「原則上不予許可」的。對向境外軍事用戶的出口申請,以及向出口管制管控名單和關注名單所列的進口商和最終用戶(包括其控股50%及以上的子公司、分公司等分支機構)的出口申請,原則上不予許可。此外,用於或者可能用於以下最終用途的出口申請,原則上不予許可:(一)設計、開發、生產、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及其運載工具;(二)恐怖主義目的;(三)軍事用途或者提升軍事潛力,

早就是第四點比較特殊。最終用途為研發、生產14納米及以下邏輯晶片或者256層及以上存儲晶片,以及製造上述製程半導體的生產設備、測試設備和材料,或者研發具有潛在軍事用途的人工智能的出口申請,逐案審批。這個重點是「逐案審批」,就是生產先進制程的邏輯晶片、存儲晶片,有「潛在軍事用途」的人工智能,要出口,需要逐案審批,這個審核力度是介於「需要申請」和「原則上不許可」之間。也就是會比正常的許可申請,審核力度更大。

也有一項是無需出口許可。最終用途為緊急醫療、應對公共衛生突發事件、自然災害救助等人道主義救援的出口申請,境外出口經營者無需申請兩用物項出口許可證件,但應當在不晚於出口後10個工作日通過電子郵件報告中國商務部,並承諾相關物項不會用於危害中國國家安全和利益的用途。

本次公告一共列出4個等級的出口許可申請。無需申請→需要申請→逐案審批→原則上不許可。

2011年7月16日,圖為位於中國內蒙古白雲鄂博稀土礦場的一台採礦機。(Reuters)

第二份:《公布對稀土相關技術實施出口管制的決定》。一、以下物項未經許可不得出口:(一)稀土開採、冶煉分離、金屬冶煉、磁材製造、稀土二次資源回收利用相關技術及其載體;(管制編碼:1E902.a)(二)稀土開採、冶煉分離、金屬冶煉、磁材製造、稀土二次資源回收利用相關生產線裝配、調試、維護、維修、升級等技術。(管制編碼:1E902.b)公告還有其他八大點內容,主要都是在「補缺補漏」,確保不被人鑽漏洞,比如「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為違反本公告的行為提供中介、撮合、代理、貨運、寄遞、報關、第三方電子商務交易平台和金融等服務。」

此外,「中國公民、法人、非法人組織未經許可不得為境外稀土開採、冶煉分離、金屬冶煉、磁材製造、稀土二次資源回收利用活動提供任何實質性幫助和支持」。這就是全面收緊我方的稀土開採和冶煉分離技術的出口。

2021年11月22日,稀土是對綠色經濟至關重要的一類金屬,而中國擁有豐富的稀土礦藏。資料來源:美國地質調查局礦產商品摘要,稀土。(Getty)

中國稀土冶煉分離技術可以說是獨步天下,提純程度遠超西方技術水平,已經形成技術壁壘。稀土雖然不稀有,但能高效提煉稀土的能力,目前只有中國有,這是歐美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所以,對稀土相關技術進行出口管制,也能讓中國更好的去卡美國脖子,讓這種卡脖子成為談判桌上的籌碼。

第三份:《公布對部分稀土設備和原輔料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的決定》。簡單說就是「稀土生產加工設備」、「稀土原輔料相關物項」。出口經營者出口上述物項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口管制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條例》的相關規定向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申請許可。從稀土相關技術、到稀土生產加工設備、原輔料,都進行全面出口管制。

第四份:《公布對部分中重稀土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的決定》。今年4月份,中國已經把一部分重稀土加入出口管制裏。而這次是把更多稀土,包括「中重稀土」也納入出口管制里。其中包括「鈥相關物項」、「鉺相關物項」、銩相關物項、銪相關物項、鐿相關物項。每一類都包括「金屬、合金、靶材、混合物」,反正公告裏給出的子項非常多,可以說是非常細,越細代表公告的可執行程度越強。

除了以上4份跟稀土有關的出口管制公告。另外還《公布對鋰電池和人造石墨負極材料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的決定》和《公布對超硬材料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的決定》。

對鋰電池相關物項,正極材料相關物項、石墨負極材料相關物項進行出口管制。鋰電池是中方有技術優勢的領域,進行出口管制,也是應有之意。

2010年10月31日,中國江蘇,圖為工人在碼頭運送含有稀土元素的土壤。(Reuters)

對「平均粒徑小於等於50 μm的人造金剛石微粉」、「平均粒徑大於50 μm且小於等於500 μm的人造金剛石單晶」、「具有以下所有特性的人造金剛石線鋸」、「具有以下所有特性的人造金剛石砂輪」、「直流電弧等離子體噴射化學氣相沉積」、「直流電弧等離子體噴射化學氣相沉積」。這部分有點過於專業,這些超硬材料相關物項,主要應用於「精密研磨與拋光」,比如半導體、電子器件、光伏行業矽片切割、半導體晶圓和硬質合金的精密切割,航空航天和模具製造業的精密加工。

基本上來說,能被列為出口管制的,基本屬於中方能對美國卡脖子的領域。所以,這6個出口管制的名單,可以視為全面加大「卡脖子」力度。雖然中方對此的回應是:「我們已經向有關國家和地區作了通報」「不針對任何國家和地區」,只不過實際誰會被卡脖子,大家也都很清楚。

除了出口管制,今天還有一個不可靠實體清單的公告。「決定將反無人機技術公司、TechInsights公司及其分支機構等外國實體列入不可靠實體清單」「近年來,反無人機技術公司、TechInsights公司及其分支機構等外國實體不顧中方強烈反對,分別與台開展所謂軍事技術合作、發表涉華惡劣言論、協助外國政府打壓中國企業,嚴重損害中國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

這一連串動作,一方面正如很多輿論所說的:中美都在為本月底即將舉行的兩國關鍵會晤準備籌碼。另一方面,中方就行動說明一件事情,就是雙方的談判過程,不像美國那邊一直造謠的那樣單方面對美國有利。更別說像是彭博社公開造謠「1萬億美元和解」。

2019年6月,特朗普和習近平在大阪G20峰會上會面。(Reuters)

實際是中方升級了卡脖子力度。顯然那「1萬億美元和解」的新聞是子虛烏有。這恐怕是特朗普政府自己單方面想要的金額,通過美國媒體造謠的方式,來投石問路。這是特朗普一貫的談判套路,通過釋放謠言,來渾水摸魚,形成輿論壓力。

今年中國暫停購買美國大豆,美國那邊已經進入收割季了,但中國一船訂單都沒下。今年6月,雙方達成協議後,中國加大了對美國稀土磁鐵的供應,但也加強了對稀土磁鐵最終用途的追蹤。如今繼續加大對稀土的管控。不得不說,在貿易戰中,中國越來越掌握住節奏。

經過這麼多輪,很顯然,中美博弈不會只存在「和解」和「脫鈎」這兩個極端狀態,而是在一個長期纏鬥的中間狀態,「卡脖子」也不是只有美國會。中方趁這個機會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出口管制的許可體系。這次就把更多可以卡脖子領域都加入到這個出口管制的許可體系裏。後面要出口多少,出口多,還是出口少,取決於美方的態度。

2025年8月1日,美國伊利諾伊州(Illinois),一名農民正將大豆從穀倉裝上貨車,準備將其運送到銷售處。(Reuters)

美方現在對中國施壓最大的王牌仍是晶片,特別是對中國進行高端人工智能晶片的封鎖。另外,美國鷹派希望用台灣問題對中國施壓,通過美方的政策微調來撬動中國對貿易戰的態度。而中國現在就是大豆+稀土。就用美國的招逼美國,也通過卡脖子纏鬥。美國的兩張牌用了很久,都正在變得過時。如今反被卡脖子,誰痛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