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慧思踢戰友財相落馬自保　「最短命首相」危機未解

10月14日是英倫銀行入市緊急購買國債的最後一天。當身在華府出席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會議的英國（時任）財政大臣關浩霆（Kwasi Kwarteng）前一天夜晚趕赴機場提早一天回到英國，大家早心知不妙。果然，14日一到，因「小預算」造成英國金融動盪的關浩霆馬上請辭，可算是首相卓慧思（Liz Truss）忍痛犧牲多年盟友自保相位的決定。
同時，上月上任以來一直用人唯親的卓慧思更以屬於黨內留歐派、溫和派的前外相侯俊偉（Jeremy Hunt）頂替財政大臣一職，並再次180度轉軚取消「小預算」中價值180億英鎊的企業稅政策。由此可見，卓慧思已幾乎使出渾身解數，避免自己成為英國史上「最短命的首相」。

不過，無論卓慧思如何努力嘗試翻身，其失敗已成定局，問題只在時間。

以聰明見稱的關浩霆一直是卓慧思的政治盟友，同處保守黨經濟右翼，2012年曾合著《不列顛解開枷鎖》（Britannica Unchained）一書，高舉低稅、少規管的經濟政策。在脫歐後的保守黨，此主張被統稱為「泰晤士河上新加坡」。此刻卓慧思立斬關浩霆的決定，顯示出她受到的黨內壓力有多大——畢竟上任只一個多月的關浩霆一下子就讓英鎊對美元一度跌至歷史最低位、變成了IMF稱極勸阻的「類第三世界國家」，而工黨也因此在民調中領先保守黨近30個百分點。

問題是，由於卓慧思與關浩霆是經濟意識形態上的緊密盟友，人們都清楚知道關浩霆的「小預算」其實就是卓慧思的主張，而關浩霆的免職很明顯就是卓慧思為求自保的代罪羔羊。「代罪羔羊」的有效建基於人們不知道這是代罪羔羊的前設之上。在卓慧思立斬關浩霆的事例中，這個前設明顯不成立。

在辭退關浩霆之後的首相府演說中，卓慧思依然堅持自己「低稅率、高增長」的路線，只稱政府的「小預算」比市場預期走得過遠過急——她明顯沒有根本上改變自己的主張。因此，在關浩霆被炒、企業稅政策取消的背景下，英鎊匯率繼續下跌、30年期英國國債債息則繼續上升。關浩霆之去，並沒有解決問題。

而小預算中總計430億英鎊的舉債減稅開支，如今雖然大砍一截，卻依然未解英國財政收支失衡的問題。

「小預算」原計劃收回前朝財相辛偉誠（Rishi Sunak，卓慧思的黨魁選舉對手）的企業稅上調政策，這正是保守黨黨魁競逐期間卓慧思與辛偉誠的首要政策差別。卓慧思此刻轉軚維持辛偉誠的原有政策，無庸置疑是一種認輸和認錯。在其演說中，卓慧思稱自己之所以不辭職，就是為了要維持英國的「經濟穩定」，而關浩霆在其辭職信中亦寫明政府的前路在於「財政紀律」——這正正是辛偉誠競選期間拒絕馬上減稅的原因。

但人們不會忘記的是，英國的經濟不穩和財政失律本身，就是卓慧思的所為。

在炒掉關浩霆之後，在野工黨和蘇格蘭民族黨（SNP）都表明，保守黨應當提前大選——要被換掉的不是關浩霆，也不是卓慧思，而是執政12年的保守黨。

此刻，公信力蕩然無存、民望盡失的保守黨，在英國議會政制的保護下，當然可以選擇踢走卓慧思，試圖力挽狂瀾。事實上，有黨內傳言亦稱黨員有以辛偉誠取代卓慧思之意。在2024年底前的大選之前換帥，大概是保守黨嘗試避免大選挫敗的唯一出路。

翻查歷史，在成功組閣的英國首相中，任期最短的紀錄要追溯到1782年任相96日的羅金漢爵士（Lord Rockingham）。上任才剛39天的卓慧思，還要多熬兩個月才能避過「最短命首相」的惡名——值得留意的是，羅金漢爵士是因為流感病故才無緣繼續首相一職，與卓慧思失治之禍本質迥異。

相較之下，關浩霆卻頗為幸運。史上任期最短的財政大臣是1970年的麥克勞德（Iain Macleod），上任剛好一個月就因為心臟病發身亡，讓關浩霆能勝過他幾天。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卓慧思的運氣大概會比關浩霆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