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26年!男子見義勇為被砍4刀 被救女孩拒作證 嫌犯逍遙法外

撰文:許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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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4月21日下午,21歲的張傑到河南開封舞廳玩耍時聽到有人呼救,挺身而出救助了另一位被5個流氓毆打的女孩,後被流氓追殺刺傷。事後,舞廳保安報了警,張傑被送醫搶救,張傑因救人身中4刀,最深一處刀傷有8厘米深。

事發後,當時呼救和被打的2個女孩和5個流氓都消失了。後期,連主辦民警也因違法獲刑。他的案子,徹底沒人管了。案發時,距離1996年4月9日第二次全國「嚴打」才過去12天,張傑也以為案件肯定會很快偵破。沒想到這一等就是26年,張傑沒有等來一句「謝謝」,捅傷他的嫌犯至今仍逍遙法外,只剩下張傑被困住的人生。

張傑背後的酒店,就是當年的順天大廈。(鳳凰週刊)

找不到的嫌犯和「消失」的被救女孩

1995年,20歲的張傑從職高烹飪專業畢業後,到母親所在的開封市第一印刷廠上班。1996年4月21日,張傑要值夜班。上午在家休息,下午兩點左右騎自行車到離家一公里外的開封市馬市街順天大廈玩。順天大廈高六層,二層有一家七八百平米的舞廳,在當地頗有些名氣。

停好自行車,剛走到二樓樓梯口,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急火火地跑來向張傑求救,她說自己和朋友到這裡玩,被幾個不認識的男人調戲毆打,「他們不讓我朋友離開,快幫幫我們。」

​​張傑衝進去時,舞廳裡,五個年輕的男子正在毆打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一個男人一手掐著女孩的脖子,一手扇著她的臉,罵罵咧咧地說要打死她。張傑上去阻攔,並問被打的女孩是否認識這些男人,女孩哭著說不認識,求張傑救她。張傑沒猶豫,試圖阻止這場毆打。接著他很快成了靶子,幾個男人將矛頭轉向他,對他拳打腳踢起來。

​張傑奮力跑出舞廳,到二樓外台階時,幾人追過來。一個人從背後抱著他,另一個人拿菜刀朝他的頭部砍去。張傑一個躲閃,菜刀砍到他的右肩。其他幾人則抄起匕首,朝他的左臀扎了一刀、左腿刺了兩刀。整個過程不足一分鐘。張傑事後回憶,當時身上火辣辣的疼,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張傑掙扎著跑出大廈,樓道里留下很多血。

離順天大廈200多米的位置有個警亭,張傑忍痛跑到警亭,手剛摸到門把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民警叫來一輛出租車,將他送到開封醫專第一附屬醫院搶救。梁苑派出所一名裴姓警官和一名聯防隊員到病房給他做了筆錄。5月2日,父親帶他去找法醫時,才得知兒子是被砍傷的。

張傑說,兇手就是拿著這兩種刀傷害了自己。醫院的檢查報告中,張傑一共4處刀傷——右肩傷長3釐米、深1釐米,左臀和左腿的3處刀傷,分別長2.5厘米、深0.8厘米,長4厘米、深3厘米,長5厘米、深8厘米。(鳳凰週刊)

在醫院住了11天後,1996年5月2日上午,張傑急匆匆出院了。當天下午,他和父親一起去找了裴警官。
​裴警官告訴張傑,「兩個女孩,五個流氓,都沒任何線索,你們先回家。」兩三天後,張傑再去打聽,裴警官還是說沒找到人,讓繼續等消息。再後來,張傑找了裴警官十幾次,結果都一樣。轉眼到了1997年,張傑再去派出所詢問案情,裴警官不見了。打聽起來,其他警察要麼沈默,要麼說不知道去哪兒了。總之,裴警官消失了。女孩、流氓也統統不見了。

獨自踏上追兇之路 被救女孩不願道謝

《鳳凰週刊》報道,從1997年起,張傑獨自踏上追凶路,一追就是20多年,期間沒任何線索。終於在2018年一次宴席上,他意外得到一條線索。順著線索,他不僅找到一名被救者,還發現了其中一個嫌犯。但被救者並無感恩之心,也不願出面指證嫌犯。

無奈之下,張傑到法院起訴了被救者。訴由是「見義勇為受害責任糾紛」,要求支付10元錢補償金。最終,張傑勝訴,被救者交了10元錢,但依舊沒得到一聲「謝謝」,被救者依然也不願指證嫌犯。再加上其他原因,導致那個嫌犯也無法被帶走。

被救女生始終不願指認嫌犯。(鳳凰週刊)

英雄不哭:見義勇為過著寒酸的獨居生活

河南一家省級紙媒曾將頭版版面三分之二留給他,標題是《英雄不哭》。從1997年到2023年,張傑共追凶26年,在得到一份遲到的榮譽之外,這位「英雄」過著寒酸的獨居生活,左腿落下病根,和其他人的關係也更加疏離了。

當年的刀傷隱隱作痛,他的左腿落下病根,站的時間一長就發熱發麻,隨時可能倒下。而當時廠裡為了提高效益,接了印刷外地香煙廠商標的業務。這種業務要求高,一個班下來,得連續站12小時,張傑熬不住,每隔幾小時就要坐在凳子上揉會兒腿。

張傑因爲救人左腿落下了病根。(鳳凰週刊)

​車間主任覺得他在偷懶,放話出來,「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滾」。張傑因此下崗了,失業後,他先是去夜市上炒菜,幹了兩三個月;看到當地交警隊招技術工人,應聘到設施科當了臨時工,月薪300元,主要工作是爬到桿子上修紅綠燈,辛苦又枯燥。

​張傑在事件發生後,不死心,還是三天兩頭去順天大廈附近打聽消息。三四年過去了,事情毫無頭緒。廠裡的人對他更加冷嘲熱諷了,私下說他是騙子。到後來,質疑聲越來越多,更有人認為他只是跟別人打架,不是為了救人才留下傷口。張傑不再結交新朋友,之前的朋友也會刻意遠離。

警方最終給他2萬元和榮譽證書:現在只想好好生活下去

2023年11月7日,包括一個副局長在內的四名警察接待了他。私下聊起來,幾位警察都說張傑是見義勇為,但又稱當地對於見義勇為有規定——從案發當日算,截至兩年時間能申請見義勇為。張傑的案子早超過了申請時效。警方最終為張傑發了一個榮譽證書和兩萬元獎金。張傑選擇了妥協,決定不再追凶。「從1997年正式追凶,追到2023年,26年。」張傑說自己太累了。

張傑想過,如果當時沒有出手,人生肯定會不一樣——可能當上了印刷廠的優秀員工。即便廠子後期破產了,自己沒準也能當個成功的企業家,或是星級酒店的行政總廚。現在張傑說自己太累了,不想再追兇手了,「只想好好生活下去」。

張傑最終放棄尋找嫌犯,好好生活。(鳳凰週刊)

網民點睇

「既然得不到一句感謝,也不願指認嫌犯,當時就應該要最高賠償,不然沒有良心的人只會幸災樂禍。」
「所以以後救人要分場合,像什麼KTV、酒吧、迪廳,就老老實實當路人看戲就得了。」
「或許歹徒和被救者本身就是認識且有利益糾紛關係的人,被救者不敢承認當初的某段關係和背後有不敢公開的事情。所以很多事不是單純的加害者被害者的關係,可英雄救人時不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普通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護好自己了。」
「大哥以後的霉運全部會轉嫁到歹徒和被救那個女的身上,願大哥以後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