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張敬軒出道20周年復甦飛圖FITTO 背後理念源自卡啦OK?

撰文:KKB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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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修成往往須經歷「如臨深淵的痛苦」──就是切實地走出舒適圈、懇切地直視本身強弱、以行動反覆試驗與修正,才可將思想與才華逐步提升。如若只憑空想、安於逸樂?任天資再橫溢也是徒然。

臨水自照、自我求進的精神,恰是張敬軒(軒仔)的最大堅持。尤其走過疫情肆虐的一年,軒仔跟團隊幾經波折才完成演唱會,又親睹全球氣氛低迷等情況,使其加倍感觸和努力,決意開創自家音樂品牌「FITTO」,並推出品牌旗下的首張專輯《The Brightest Darkness》,陪伴樂迷於陰霾中共尋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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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中更要沉澱

逆境為生活帶來挑戰,但當我們願求突破,亦可迸發創意。籌劃是次訪問時,軒仔念在長期社交隔離之下,人們相聚的時光變得稀罕,「以往做宣傳,離不開找間餐廳或Bar(酒吧),簡單地拍攝、訪問。但今次我想到大家難得聚首,如果可以在有太陽、空曠又不局促地進行訪問,或會更舒服吧?」他跟團隊專程從淺水灣某商場中,覓來一個室內環境潔淨寬敞,設有大幅落地窗的場所,再精選部分私人傢俱藏品於場內作陳設與拍攝之用,甚至還細心到安排了到會熱食招呼各單位,好讓大家可以邊舒心與安全地交流,邊欣賞戶外的和熙暖陽與悠然浪花,從大局到細節盡展誠意與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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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你願意花心機去想、去找、去留意,自然就會有。」軒仔謙遜表示,用心求新乃音樂人、創作人的本分之一。再者,年初各大頒獎禮過後,有見坊間湧現所謂「樂壇已死」等爭議,也刺激他不斷思考該怎樣應對幻變的世道及新風尚。「網絡世界中,畢竟你我互不相識,留個訊息、發表意見,很簡單,亦時有『唔知你乜水,唔知你邊個』等直觀的評價。但我想鼓勵同業,特別年輕一群,不要過於不開心,坦白說,即使稍有年資如我們,亦經常遇到類似問題,會被人覺得欠知名度,或不想關心我們的音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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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周遭眾聲喧嘩,軒仔有感更不應沉溺沮喪,該認真及積極前行,以好作品代替言語說服他人。「其實『樂壇是否已死』,是看你有否留意它。當你不關心樂壇發生甚麼,它死了與否,根本無分別,皆因大家並無關係。若然你真的在意,認為它不夠生命力,就嘗試賦予活力吧。如果你是樂迷,可以多聽不同的歌,或用社交平台推薦,都是動力。至於我身為從業員,擁有一群認受的樂迷,或有不同的發佈機會,亦會以珍惜心態,做好每一件事。像早前跟KKBOX做『一起聽,聽我講』,跟三千幾個觀眾交流,就會把握機會介紹喜歡的歌曲或樂隊,想盡一點帶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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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FITTO新姿活化飛圖歷史

怎樣善用個人能力與資源,成為人與歌、代與代之間的橋樑,正是軒仔決心於入行20週年創立全新音樂品牌「FITTO Records」的主因, 「早於2019年,我已向公司(英皇唱片)提出想建立個人Label,全權主理自定音樂及發掘新人等心願。過程中,我跟團隊構思過好多名字,中文、全英文,連潮語都有。後來想到本身喜歡有歷史的事物,之前又做過餐廳(仙后餐廳)、Studio(The Village Studios)等舊品牌活化項目,這次與其想『新』名,何不試從活躍過的品牌入手?於是我向老闆提議,起用『英皇娛樂』前身,亦即『飛圖娛樂』並包含『飛圖唱片』為名號,他又一口答應,就有了『FITTO』誕生。」

軒仔從宏觀的市場角度及微觀的個人經驗,娓娓道出意念來源,「昔日卡啦OK盛世中,『飛圖唱片』是香港大型的卡啦OK及LD發行商之一,非常具時代意義,也是業內先驅之一。從前我學唱歌時,常到卡啦OK『練兵』,看到八至九成的MV,都由『飛圖』製作。所以『飛圖』對我來說,還承載了童年記憶,非常重要。我希望就算不可能完全復刻『飛圖』昔日輝煌或經營方式,但起碼可透過『FITTO』這個熟悉卻新創的品牌,以另一種姿態跟年輕樂迷見面。」

懷緬是為了「Move On」

致敬可一不可再的時代,「FITTO」旗下製作的首張專輯《The Brightest Darkness》隆重其事,採用雙CD形式,收錄11首廣東歌及6首國語,合共17首作品,全程由軒仔親自監修,緊貼編曲、混音到樂器錄音等流程;包裝設計亦不惜工本,尺寸參照黑膠唱片大小,全碟以華麗的紅黑配色作主調,封面若隱若現的側拍,勾勒了軒仔沉思的輪廓,視覺感更魅惑、更富聯想的空間;歌詞及相冊的影像、構圖、選紙、排版及印刷之精緻,質感亦比擬高檔次的攝影寫真集,頗具收藏價值。「這張唱片象徵了我和FITTO重要的開始。」軒仔說。

軒仔不想一味懷舊,更期盼透過品牌往後發展,跟同代人追求雋永的創製模式與作品,「懷舊是常見的狀態,怎樣不流於單純的情緒寄託或矯情的抒發?要將『懷緬』化作Move On的動力,傳承之餘也融入新元素。」專輯中,他重新演繹4首影響個人至深的國語經典,包括林憶蓮〈誘惑的街〉、楊鈺瑩〈故事〉、萬芳〈愛,禁不起考驗〉及娃娃〈飄洋過海來看你〉,用意與人重溫當中旋律、歌詞、意境及演繹技巧,及解說兩首代表作〈斷點〉和〈只是太愛你〉如何受啟發而來。

「舊作品的價值在於不受時間限制。歌手們都希望那怕他日年老色衰,至少自己想唱過的歌曲與旋律,可以超越時空地成為好歌。是次翻唱歌曲中,最耐一首有25年歷史,如果有人是那年出世,如今都已25歲。我想,假如他聽到歌後,仍然有感覺、仍會被感動,就是好音樂的指標,這甚至跟我的演繹無關,純粹是那首歌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軒仔微笑。

要相信自己的音樂直覺

新曲部份亦見心思。封關的日子難以遠行,但軒仔依然專誠邀請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人,以及新晉本地音樂人合作,意圖於低迷氛圍濃罩全球的時候,超越時空與地域的界限,從不同視角去繼續探索廣東歌的可能性。11首廣東新歌,包括:有現居美國L.A.的新加坡著名監製Tat Tong參與部份旋律及編曲,新晉創作人Rapper Delta T(蛋撻頭)填詞的〈Sweet Escape〉;與填詞人王樂儀首度合成的〈無城有愛〉;相熟班底林若寧填詞,舒文監製的〈空手而來〉;黃偉文填詞、別有故事的〈俏郎君〉;談化痛苦為勇氣的〈感情寄生族〉;向已故著名混音大師Bruce Swedien致敬的〈You〉;較Easy Listening的歌迷會主題曲〈懷舊情人〉;化身說書人的〈重頭開始〉;聊生活藝術的〈輕時光〉;絕地求生的〈大霹靂〉;以及Bonus的〈見或不見〉。

MV正熱播的〈俏郎君〉最具話題度性,月前Wyman曾於Instagram分享靈感源自他19歲時經舊情人介紹,所看過的同名經典愛情片《俏郎君》(《The Way We Were》,1973年,由Charles Robert Redford, Jr及Barbra Joan Streisand主演),借戲中人價值觀迥異、相愛不相親的故事談人生遺憾,引發不少討論。至於問起軒仔心頭好,他又對〈Sweet Escape〉別有感覺,「這是我最想Plug的頭兩位。初入行,我好喜歡R&B和Hip Hop,只是基於商業策略,較少做這類歌,近來聽樂迷、樂評說『嘩,〈Sweet Escape〉好新鮮』,感觸又開心⋯⋯證明我要多點相信自己的直覺,做自己喜歡的作品。」

推倒重來的完美主義

軒仔邊翻着厚厚錄音筆記,邊解說一絲不苟求創新的苦與樂,「做音樂最怕陷入Comfort Zone,慢慢被樂迷淘汰。別人未需要新鮮感之前,我就強烈要求自己有新鮮感。例如我重聽《Senses Inherited》、〈百年樹木〉等前作,會好挑剔,借卓韻芝的話,就是『唔好啦~』,不想再那樣唱。」他笑說錄《The Brightest Darkness》過程也極慘烈,「我要先敲碎自己,改變固有的唱歌、咬字及用氣方法,才可以重新發展。記得去年2月,有晚唱完〈俏郎君〉後,十分沮喪地反思:『張敬軒,你唱甚麼歌?』連一首⋯⋯我不會說沒有難度,但〈俏郎君〉不是〈缺〉那種更高難度的作品,其實不應花那麼多時間去『磨』。」

雖然高高低低的狀態,讓軒仔逼得自己吃不消,但極致付出終究有回報。「你看到〈俏郎君〉2019年9月19日的第四個版本手稿上,我合共唱了27次,每一句、有幾個字,唱得好的都記下,到第26 次時,出現3個Take,就是最理想的版本。寫下來是想自己記得,這一句是這樣唱,也要練到之後唱每一句,都能唱到這水準。」

一起擁抱所有變化

嚮往完美的軒仔笑說,「自我觀察和反省好重要。譬如看到Vicky Fung旗下的音樂人,或新一代如林家謙、Serrini等,怎樣如紅樹林般自由發展、茁壯成長,經營與創出跟上一代截然不同的新方向,促使我明白,大家必須承認時代不同,要更Open Our Eyes擁抱新人事。特別2021年是我出道廿週年,自問個人故事沒甚麼值得公開回首,但好希望可以跟團隊、跟同業及『FITTO』簽下的新晉音樂人,一起以此為里程碑,向『我們的下一個20週年』前進。

「今年我的音樂主題是『Next 20』,希望以『獲利回吐』為目標,將過去累積的地位和資源,跟下一代音樂人分享,例如:我準備推出錄音室開放計劃,予本地自資或無投資方的音樂人租用本地最好的音響設備;或利用自己的平台跟大家宣傳或合作等,這是20週年最應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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