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大家可能已經聽說過，巴黎龐比度藝術中心（Centre Pompidou）將於今年底開始為期五年的大型整修，預計2030年才能重開。而在這次歷史性閉館前，龐比度交出了一張壓軸王牌——他們選擇為德國當代影像大師Wolfgang Tillmans舉行生涯最大回顧展。

那麼Wolfgang Tillmans，到底是誰？

1968年出生於德國雷姆沙伊德的Wolfgang Tillmans，絕對稱得上是當代攝影界的傳奇人物。2000年，他以32歲之齡成為首位獲得英國當代藝術界最高榮譽透納獎的得主，這在當時投下了一顆震撼彈，因為他是史上第一位以「攝影師」身份，也是第一位「非英國籍」的得獎者。不僅奠定了他作為藝術家的地位，更將攝影這門媒介推向了當代藝術的核心。

Tillmans的成長軌跡橫跨德英兩國。1980年代中期，他以交換學生身份前往英國，深受當地青年文化、時尚和音樂影響。回到德國後，他開始用相機記錄漢堡的夜生活文化，特別是同志社群的派對場景。1990年代初再次移居倫敦，在那裡度過了創作生涯的黃金時期。

Tillmans最為人稱道的，是他對1990年代青年次文化的細膩記錄。從德國漢堡到英國倫敦，他的鏡頭捕捉了Rave文化的狂歡、同志夜店的自由氛圍，以及那個年代年輕人的真實生活樣貌，如今已成為社會學研究的重要文獻。

拍下《Blonde》唱片封面

作為一位公開的同志藝術家，Tillmans始終透過作品為LGBTQ+社群發聲。經典作品《The Cock (kiss)》拍攝於倫敦同名同志夜店，畫面中兩位男性的親吻瞬間自然而親密，沒有矯揉造作，也不帶任何攻擊性，僅僅是真實地記錄了愛的模樣。這張照片至今仍被視為酷兒攝影的經典之作。

在Tillmans眾多作品中，2015年為Frank Ocean拍攝的《Frank, in the shower》特別值得一提。畫面中，這位全球知名的音樂人赤身在淋浴間，水珠劃過皮膚，感覺既放鬆又帶點防備。這張照片之所以震撼，在於它徹底打破了名人與凡人之間的隔閡。

Frank Ocean作為一位公開雙性戀身份的黑人音樂人，本身就承載著複雜的社會身份。Tillmans選擇在最私密、最脆弱的淋浴時刻按下快門，創造出一種超越明星光環的人性化影像。這張照片後來也成為Frank Ocean《Blonde》的唱片封面。

《我們對此毫無準備，卻又萬般準備》

展覽橫跨他近四十年的創作，內容包羅萬象：從早期的次文化紀錄、私密的肖像、抽象的「無相機攝影」（Freischwimmer 系列），到對全球化與政治議題的反思。當中，我們也能再次看到《Frank, in the shower》這幅標誌性作品。

走進展場，你看不到一排排掛在牆上、裱著精美畫框的照片。取而代之的，是大小不一的影像，有的巨大如海報，有的渺小如明信片，被隨性地用釘子或膠帶直接固定在牆上。它們沒有按照時序或主題排列，而是讓攝影、錄像、音樂、聲音作品和個人物件自由對話。

觀眾可能在轉角遇見一張1990年代的夜店照片，下一秒又看到2020年代的天文攝影作品。這種「橫切面」式的策展方法，打破了傳統攝影展的框架。他要創造的不是「看展覽」的體驗，而是「走進藝術家世界」的沉浸感。

展覽將舉行至9月22日，不論你是想親身體驗這種革命性的策展方式，抑或是在閉館前最後朝聖，都值得抓緊機會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