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專業點菜師」冒起　推「惜食令」須謹記「苦節不可貞」

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要制止餐飲浪費行為後，商務部與中國烹飪協會近日起草《宴席節約服務規範》並公開徵求意見，當中提倡設立專業「點菜師」一職，時刻保持倡導節約的正確引導，在介紹或推薦菜品時，嚴禁誘導顧客超出正常範圍的點餐消費。

就「點菜師」一職冒起而言，官方創造了新一套行政需要和規則，繼而就衍生出負責執行這套規矩的「專業人士」和「合規人員」，情況有如計劃生育，黨政機關轄下養著龐大官僚隊伍，專門管束轄區內生幾多個小孩，還有權力就此發罰款及懲處犯規者。

8月12日，顧客在河北省邯鄲市叢台區一家自助餐廳取餐。（新華社）

「惜食令」會走到有多遠呢？或者相比計劃生育，「廁所革命」會是較貼切的比擬對象，兩者同樣由領導人開金口親自倡議，然後行政和宣傳機關逐級跟上擬定相應方案，設立專門機構以完成任務。外界初頭看著聽著有些不明所以，但隨著官方挹注人力物力，投入精神時間，各地的廁所品質亦的確有所提升。

按現行體制，政策推動有很多種方式，其中一種可以稱為「風俗指令化」，亦即為了改變或帶來某一種社會風氣，官方宣導手法不限於賣廣告和加強教育，而是通過黨政組織層層動員，進而形成風風火火的政治運動，軟性移風易俗驟然生成令人眼花繚亂的行政指令。

由道德任務變為行政任務，一場動員的政治生命有多長，還是要看人事和時機，畢竟白紙黑字就只是白紙黑字，而用中共的術語講，政策成敗「關鍵在人」。不過就算有了政治生命，一場大型動員長成甚麼樣子，會否淪為矯枉過正、虎頭蛇尾或四不像，往往是體制運作的主要挑戰之一。

中央揮手、地方試錯，一聲令下要做試驗難免很多時候要「交學費」；迅速賦權以動員資源，當中亦有不少上下其手撈油水、濫權做過火的空間。例如自2015年起，河北省深澤縣展開「廁所革命」，規定每個廁所改造獎補資金500元，然而據去年內媒報道，當地有村落乘機虛報增加百餘個廁所以騙取補貼。

在各式各樣的流弊之中，推行不久的惜食令就被指已出現「形式主義」問題，亦即各地各界競相推出愈趨仔細和嚴厲的指令，所作所為脫離社會實況和承受能力，輕則引人發噱，重則勞民傷財。

酒店餐桌上擺放有「適量點餐、光盤行動、杜絕浪費」的提示牌。（網上圖片）

有官媒就此列舉了幾個例子：「在西安一家餐館，適量點餐被納入了服務員的『月度考核』，如發現客人餐後桌上有剩菜，視情況處罰當桌服務員；在長沙，某餐館搞了個『稱體重點餐』，客人進店先上秤，再根據食物熱量配比功能表點餐；南方某協會搞了個N-1點餐倡議，東北某地就整出來一個N-2倡議。」

以行政方式推動道德任務，不可能一味死推到底，而用上中國傳統智慧來對應惜食令，就是「苦節不可貞」的意思，過份嚴苛節制只會走到「道窮」的境地，剛柔之間需要執中有分寸。如套用於日常政策討論，為政者需要顧及到「人民獲得感」、社會消費模式、經濟發展等不同因素，以期從中取得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