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士悲歌：無生意到處排超長龍　怕封區回家即失業只好露宿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最近的深圳或已實現了「無人的士」。不同的是，這裏的「無人」不是指沒有司機，而是指沒有乘客。

深圳按下暫停鍵近一週，大多數打工人開啟了居家辦公的狀態。對於的士司機而言，他們注定無法居家辦公，甚至可以說，他們是最不喜歡「居家辦公」的那群人。沒有堵車的街道，暢通無阻，沒有了打車的人，顆粒無收。沒有客人，那就去找，但開著車亂兜風無疑是一種賭博：賭贏了就有乘客，賭輸了就賠掉電費。

幸好，他們3月份將獲得2000元的補貼，3月14日至20日的份子錢也得以免除。但是在疫情出現的這一個多月裏，深圳的士司機們正遭遇的是一場比春節還要冷清的「至暗時刻」。開，還是不開，這是一個問題。而別說開車了，如今的他們為了省電費，連冷氣也不敢開。

到處封區回家=失業　只能「住在車上」卻又無客人（點擊放大瀏覽）

路邊排起了「藍色長龍」

從我們與個別司機的聊天中得知，深圳的士每天的「份子錢」和充電費加在一起需要200元左右。進入3月以來，隨著本輪疫情「加入群聊」的區域越來越多，很多司機每天只能跑回本錢。而在按下「暫停鍵」的這一週，他們更難了。很多人都以為，這一週深圳公交地鐵暫停，承擔起保障出行需求的的士，幾乎成為了全市僅有的公共交通工具，所以他們生意會有所改善。事實上，在「非必要不流動」的要求下，別說沒有車了，人都沒有。深圳北站，深圳機場，以及各大醫院，成為了僅有的「客源地」，司機們在這裏排起了長長的藍色車龍，一眼望不到頭。在港大醫院門口的海園一路隧道外，35輛的士正在排隊等候。同樣的場景，在北大醫院、市二醫院、市中醫院、南山醫院門口陸續上演。

61歲的「老司機」姜師傅就是排隊的其中一員。花白的頭髮、厚重的鏡片，歲月在他身上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從開始等候到有客人上車，姜師傅足足等了1小時。漫長的等待中，有排隊的司機用濕毛巾擦起了車。每當有人經過，他就會停下手中的動作，期待乾淨的車門能被拉開。然而大多數人只是路過。雖然醫院門口的等待時間很長，至少能等到客人。 「總比空車在外面瞎跑強。」和姜師傅交談途中，同事給他打來電話。外放的通話設置，讓我旁聽了一個大型「凡爾賽」現場。電話那頭的同事剛剛結束一個從市二醫院到坪山的單子。「不錯啊！」，姜師傅有些羨慕。 「不多，才一百五十多。」對方輕描淡寫的話語，掩蓋不住語氣中的喜悅。姜師傅透露，這段時間這種「一單回本」的大單子，10天8天都不一定能遇上一個。那位同事確實稱得上幸運。以前是人搶車，現在是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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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村」被封控　的士被「封印」

2年後的今天，看著同樣冷清的街道，一些司機難免回憶起2020年初的日子。「那時候還是有點怕，對這個病不了解，沒想到都2年多了。」談起疫情對收入的影響，一個師傅有些無奈。 「我來深圳4年多，有2年都碰到疫情這個鬼東西。」因為害怕影響收入，不少司機都在想辦法的開源節流：充便宜的電、少開冷氣等等。 3月初，微博上有網友拍到了深圳的士司機帶著被子接客、在車上晾衣服的視頻。部分的士師傅跟我們證實，這樣的司機很少但確實存在。 「村裏被封的時候他們在外面跑車，回不去家，只能睡在車上。」

師傅們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為他們已經有不少同事正在封控區裏無奈的等待。上沙、下沙、新洲村是深圳有名的「的士村」之一，在成為疫情的重點區域之後，那些失去主人的的士只能孤獨地被「封印」在路邊。上週末，我們在這附近看到整條路停滿了「無人的士」，一路下來頗為震撼。這條大街上，幾乎沒有社會車輛經過，往日熱鬧的下沙小學、上沙中學，如今異常安靜。來來往往的，只有為隔離居民服務的工作人員。很多師傅為了「保住綠碼」，都不敢在這邊做過多地停留。住在這裏的大多數司機還處在隔離狀態——跑不了車、賺不了錢。好在有政府補助，來自河南的劉師傅告訴我，公司被隔離的司機只要出具相關證明，每天就能收到100多的補貼。「至少不會虧錢。」在不久前深圳晚報的報導中，我們了解到：「在對的士 3 月份補貼 2000 元的基礎上，各企業免除了巡遊的士 14 日 -20 日的租金。」但深圳的士的春天，還沒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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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城市的的士師傅

雖然沒有乘客，但在這特殊的時期，深圳的士開始有了更多的新業務。為了保障醫護人員正常上下班，深圳各大的士公司也派出了一批愛心車隊，免費接送「大白」上下班、轉運核酸樣本。除了愛心車隊原有的成員，還有很多臨時加入的司機。的士師傅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座城市。還有一部分的士師傅，承擔起了「監督」作用。最近在深圳的公路上有一個新現象：每一輛深港兩地牌照的跨境貨車，背後都有一輛形影不離的深牌空載的士。據微博網友@深圳情懷車工作室爆料稱：「深圳的士新業務，疫情下不用拉客，只需一對一跟著香港過來的貨車護送到目的地，一天500結算，全程監督港車司機不能下車，大家為了生活都不容易呀。」

眾所周知，在疫情形勢依然嚴峻的情況下，跨境貨車存在著一定的風險，深圳近一個月來已通報多起跨境貨車的違規行為，以及幾百個跨境司機確診案例。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風險，加強閉環管理，深圳部分的士承擔起了「護送」跨境貨車的舉措：一對一全程跟在跨境貨車後面，監督跨境司機按規定路線行駛，不隨便停車、不接觸外人等，嚴格在閉環內作業。「師傅，跟上前面那輛車」。沒想到，香港電影裏的經典台詞，竟然在深圳的士上完美復刻。

在這個三月，難的又何止是的士司機們呢？當城市按下暫停鍵，慢下來的是生活，慢不下來的是深圳人的「慾望」。沒有人來深圳是為了「躺平」，每一個炙熱的夢想都在等待著城市重啟的那一刻迸發。我們堅信，那個熱鬧繁忙的深圳，離我們已經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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