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日本媒體報道了一宗讓人既憤怒又無語的事件。

三名外國YouTuber跑進福島縣大熊町的「歸還困難區域」，還在裏面一邊亂翻住民遺留的物品，一邊進行網上直播，結果當場被警方逮捕。

點圖放大看涉事直播影片：

所謂「歸還困難區域」，其實是2011年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後政府特別劃定的地方。那次事故過去十幾年了，雖然有人以為輻射早就沒事，但事實並非如此。政府的標準是：只有當年劑量降到20毫希沃特（mSv）以下，才可能逐步解除避難指示。而這些區域的輻射依然偏高，不適合人長期生活。哪怕有些地段除染過，翻翻土、進到樹林裏，數值立刻躥上去。短時間走一趟問題不大，但要常住，風險仍然存在。所以這些街道和房子，就像被時間封印住一樣，居民始終無法回到家園。

但這三個人，卻把這裏當成探險舞台。鏡頭裏，他們用俄語說着：

已經開始直播了……我們就在一棟廢棄的日本住宅裏。

甚至翻出屋子裏的茶具燒水煮茶。還拿起一個人偶對着鏡頭說「好酷」。屏幕前的人很容易就能感受到那種刺痛：這些東西本來屬於某個家庭，是人們在慌亂撤離時遺落下的生活痕跡，如今卻成了外國人眼裏的獵奇道具。

警方接到「有人在歸還困難區域內直播」的舉報後，立刻趕到，當場將三人逮捕。他們都是烏克蘭籍：34歲的迪巴克（Anatoliy Dybak），自稱公司職員；29歲的薩維諾夫（Vladislav Savinov,），自稱司機；43歲的克柳科夫（Oleksandr Kryukov），自稱電氣工人。據調查，其中克柳科夫就是曾在俄羅斯網站上被介紹過的YouTuber。

常闖禁地　甚至標題以「違法闖入」作招徠　點圖放大看看其頻道內容：

有意思的是，在片段裏他們自己也多次露怯，說：

「要是警察發現就糟了」
「真不想半夜被抓」

結果話音未落，真的一語成讖。到現在為止，他們已經承認了行為，警方正在調查他們的入境目的以及和片段的關係。

其實，這類事情並非首次發生。過去幾年，也有日本、歐美的YouTuber專門跑到福島禁區直播，拍空蕩蕩的街道、被草木覆蓋的學校和商店，或者拿着測量儀到處找高輻射的地方，對着鏡頭大呼小叫。這些影像在外國觀眾看來很新鮮，但在日本國內引發的更多是憤怒。對當地人來說，那是自己無法回去的故鄉，卻被別人當成探險節目，心裏只覺得被冒犯。

日本社會向來把「公共秩序」看得很重。無論是地鐵裏不打電話的默契，還是災後避難所裏整齊的隊伍，那種對規則的在意，幾乎成了日本的標籤。偏偏這些所謂「迷惑系YouTuber」，最喜歡做的就是打破這種公眾默契。從澀谷街頭的惡作劇，到電車裏的喧譁，再到這次闖進核事故的重災區，他們次次踩在日本人最敏感的地方。

放眼世界，這種為了吸粉不擇手段的博主不止在日本。歐美也有人在超市裏惡作劇、在機場製造混亂、在名勝古蹟刻字留名。網絡時代把這種行為無限放大，違規成本低，收穫的關注卻很高，播放量大流量費就來了，總有人樂意去嘗試。只是日本的情況更特別一些。福島的核災難仍是社會的痛點，很多人背井離鄉、終生無法回到家裏。現在卻有人跑來把這片土地當成獵奇背景，甚至拿來賺錢。難怪有日本網友憤憤寫道：

這不是探險，而是褻瀆。

社交媒體本來是人與人交流的橋樑，但當它變成「流量至上」的戰場，就很容易讓人忘掉尊重和分寸。迷惑系YouTuber只是個縮影，它折射出的，是當今社會里流量和規則的拉扯。對博主來說，爭議意味着漲粉；對日本人來說，這卻是赤裸裸的騷擾。尤其是在福島這樣的地方，輕率的獵奇背後，承載着當地人至今無法平復的傷口。

【本文獲「日本物語」授權轉載，微信公眾號：Japan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