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線停播|體育台輝煌歲月始於歐國盃 德能Keyman黃金拍檔講英超

撰文:顏銘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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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線電視在1993年開台,將於今年6月1日停播,結束30年收費電視業務。回望有線三十載,1996年是有線體育台以至整個電視台的關鍵一年。他們直播歐洲國家盃決賽周,打響名堂,再播英超,乘勝追擊,確立市場地位。
這一年,馬啓仁(Keyman)面對一次人生交叉點,在幕前與幕後之間,他選擇全心全意擔任足球評述員,與李德能組成一對令球迷津津樂道的講波組合。

1996歐國盃令有線打出名堂。(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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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線電視開台初期,投資如倒水落海,收入未如理想,不斷虧損。高層要求各頻道獻計,怎樣可以增加上客量?當年主管體育台的賴汝正建議,購入外國高水平足球賽事版權,包括1996年歐洲國家盃。

這屆在英格蘭舉行的歐國盃,改變了體育台以至整個電視台的命運。

相約賴汝正到有線大樓對出的荃灣西海濱訪問。(顏銘輝攝)

96年有線直播歐國盃

「大眾市民覺得有無綫、亞視免費,節目都多到睇唔晒啦,使乜再畀錢去睇。頭3年對收費電視幾抗拒,唔願意畀錢,所以虧蝕都幾嚴重。公司話咁蝕落去唔得喎,咁有咩辦法?各自獻計啦。」賴汝正說。

「我哋嗰段時間有歐洲足協盃、歐聯,觀眾反應積極,公司見得喎,就買埋歐洲國家盃,從此定性體育節目嘅存在價值,幫到全間公司由虧轉盈。」

有線體育台在1996年直播歐國盃決賽。(網上片段截圖)

球迷鬧住裝有線 客戶倍增

賴汝正記得有線投得歐國盃播映權後,市場哄動,罵聲四起。「市場有好大迴響,『唔係呀嘛,不嬲免費電視台播,呢個節目唔應該畀錢睇』,所以有啲人發起話要拎返出嚟畀大眾睇。」

賴汝正續說:「雖然把口話唔鍾意,要我哋攞返出嚟,但啲人嘅實際行動係積極上台。每日要求我哋快啲同佢裝,所以工程人員都好辛苦,尤其是接近比賽開始,個個都好緊張,話要快啲裝。」訂戶數量直線上升,工程部要加班才應付到新用戶需求。

1996歐國盃決賽,德國擊敗捷克捧盃。(Getty Images)

根據有線寬頻的年報透露,有線電視在1995年只有15.6萬客戶,但在1996年急增近一倍至30.8萬。歐國盃以外,那一年有線齊集英超、英格蘭足總盃、英格蘭聯賽盃及意甲的直播權。

在1996歐國盃的直播節目中,李德能主持大局,與蔡文堅及馬啓仁講波。(網上片段截圖)

播歐國盃後有線始受重視

資深體育評述員李德能認為,直播1996年歐國盃是有線的里程碑,確立有線成為香港電視市場具競爭力的一份子。李德能在80年代起入行,為電台及電視台評述體育比賽。由1993年開台,他一直為有線兼職講波至今。

李德能說:「96年之前,兩個免費電視台甚至唔放你在眼內,唔當你係競爭對手。我喺ATV(亞視)出身,91到96年喺TVB(無綫)做緊節目,93到96年佢哋都同時准我喺有線做節目,同時幫兩個本地電視台做。96年後開始TVB就話唔得,我揀咗有線。」

李德能在一個周六下午接受訪問,剛好晚上要去有線評述英冠賽事。(顏銘輝攝)

有線播波改變球迷生活習慣

1996年前,有線體育台透過ESPN每周直播一場周中的英超比賽,但由96/97球季起,有線投得英超播映權,不再倚靠ESPN,自家製作英超節目,每周大約直播2至4場比賽,包括周末黃金時段的比賽。

李德能說:「播完歐國盃就緊接到英超,未至於全部波播晒,但個個星期六日都有波播,都係香港前所未有,形成新生活模式,啲人星期六日會趕返屋企睇波,冇有線就約埋出街一齊睇,出去酒吧睇波都係96/97球季開始形成。」

馬啓仁在1996年起專注講波。(網上片段截圖)

1996年,馬啓仁(Keyman)面對一次人生交叉點。

他用魔幻及翻天覆地去形容這一年。

他在1993年從樹仁畢業,即加入有線體育台,協助開台,初為幕後工作人員,負責資料搜集及撰稿。在1994年,機緣巧合下,他在工餘時客串講波,兼顧台前幕後。1996年,有線要求他取捨,或是全職幕後,或是專注講波。

那時廿多歲的馬啓仁參與1996歐國盃的節目,在德國贏冠軍後開香檳。(網上片段截圖)

「諗咗半日,咁就講波啦,原因簡單,齋講波份人工同我返正職一樣咁多。其實唔使諗啦,自己時間又多咗。」馬啓仁說。

由96/97球季的英超起,馬啓仁成為一位全職足球評述員。

馬啓仁在1993年畢業入行,先由幕後做起,兼職幕前。(顏銘輝攝)

有線直播英超,剛好遇上曼聯球星「萬人迷」碧咸崛起。

1996年8月17日,曼聯對溫布頓的聯賽,時年21歲的碧咸半場笠射得手,開啟了球壇巨星之路。

有線播英超遇上「萬人迷」碧咸崛起。(Getty Images)

蔡文堅評述碧咸世紀笠射

馬啓仁說:「我正式坐廠,同堅哥(蔡文堅)、德能一齊講英超,記得頭幾輪就係碧咸笠射,嗰場我同堅哥講,就係溫布頓。碧咸嗰下好記得,係堅哥講緊,印象太深刻。」

曼聯與碧咸,英超直播與收費電視,互相成就對方。賴汝正亦說:「嗰時真係食到正。碧咸靚仔,『七旋斬』又勁,深入民心。」

李德能與馬啓仁的英超評述組合,令球迷難忘。(網上片段截圖)

李德能拍馬啓仁的英超評述組合開始穩定地出現,贏得球迷口碑。馬啓仁說:「有好多人都話我同德能夾得幾好,呢個我以前唔知,離開咗有線之後啲人先講返我知,後尾諗返可能大家相識程度高,都知對方會講啲咩。」

「德能本身係個好識就人嘅拍檔,我嗰陣只係一個𡃁仔,佢梗係知點就我。佢對我未來都有啲影響,佢係個team player(注重團隊精神的人),佢令我知道講波係點,唔係要一個人好搶、搶晒。」李德能比馬啓仁早約10年入行,稱得上前輩。

在90年代到千禧年初,李德能及馬啓仁不時拍檔講波主持節目。(網上片段截圖)

講波黃金組合:德能 x Keyman

「德能有句口頭禪係『好似呀拍檔話齋』,成日都講呢句,當佢講嗰陣,你會覺得好舒服,原來佢有聽我講嘢。佢係個可以喺佢身上學嘢嘅拍檔。」馬啓仁表示雖然兩人已經有一段長時間沒有合作講英超,但兩人在其他公事上亦時常見面,咪前咪後關係友好。

另一邊廂,李德能對馬啓仁的評價更高,大讚他有創意及才華。他說:「我唔係嗰啲嬉笑怒罵又得、談笑風生又可以嘅人,我冇咁多能力,我知道自己能力一般,但因緣際會,有機會做到呢份工作。直至Keyman出現,呢個人就係我諗到嘅嗰種人,喺主持節目上揮灑自如,亦莊亦諧,如果話早兩三年我係領導節目嘅角色,其實當Keyman熟手咗之後,我係非常咁樂意將呢個領導角色交畀佢。」

李德能以打橋牌比喻他跟馬啓仁之間的默契。(顏銘輝攝)

被問到兩人之間的默契,李德能說:「(我哋)都有一個共同價值觀,都係覺得一齊講得波,唔會有一個叻過另一個。我哋都相信,兩個人合拍得好,觀眾先會覺得呢兩個人講波好聽。喺意識上同實際上都互相包抄住大家,形成呢個效果。好似打橋牌咁,你幫拍檔製造機會出牌,佢又會製造機會畀你,呢個橋牌術語叫『上手落枱』,你識幾時落枱畀拍檔上手。」

李德能說:「我記得有個默契,星期六晚英超就係我同Keyman夾兩場多,星期日晚就Keyman做英超,我去做意甲。你話我拍Keyman令人深刻啲,相信係得利於英超,英超受歡迎啲。」

李德能在90年代為有線體育台主持足球節目。(網上片段截圖)

陪球迷見證曼聯三冠王誕生

那段時間,英超由曼聯及阿仙奴雙雄爭霸,費格遜與雲格智計百出,碧咸與伯金大鬥球技,你有「黑白雙煞」,他有「後防四大長老」。到1999年曼聯贏得三冠王,風頭一時無兩。當年有線直播英超及足總盃,另外旗下頻道ESPN及《衛視體育台》播放歐聯,令香港球迷可以見證歷史性的三冠王誕生。

在1998年,有線的EBITDA(未扣除利息、稅項、折舊及攤銷前盈利)首次錄得正數。在1999年,有線的客戶人數上升至45.3萬,同年有線上市,並宣布取得2002年日韓世界盃的播映權。之後,有線還得到2006及2010年的世界盃播映權。

有線曾拍攝一段以「有球必應」為主題的廣告片,推廣有線包攬歐洲主流聯賽的播映權。

那時的有線如旭日高升,大展拳腳,積極爭取不同體育賽事的播映權,同時客戶數量持續攀升。李德能記得1996年阿特蘭大奧運,雖然無綫及亞視取得本地轉播權,但有線都想盡辦法,找到新西蘭電視台合作,轉播對方的節目,在頗多條件限制下播放奧運,可見有線的努力及雄心。

有線電視在1993年啟播,成為香港史上首間收費電視台,即將在今年6月1日停播。(資料圖片)

隨同有線急速發展,馬啓仁由英超講到世界盃,又試過飛到現場評述歐國盃決賽,他的名氣愈來愈大,廣為人識。他說:「嗰時唔係好覺出咗名,我好忙,呢行好多兼職,可能要趕去講電台波,又要寫下稿,又做過自己雜誌。最容易感覺到係的士司機,嗰陣搭的士多,一上車就認得你,同啲行家講『我車住李德能呀』,掉轉咗我哋兩個。」

千禧年初是有線最強盛的時代,2000年首次錄得除稅前盈利,之後每年年賺過億,但到2008年轉盈為虧,之後再未試過賺錢。

馬啓仁主持2006世界盃抽籤的節目。(網上片段截圖)

馬啓仁回憶14年有線歲月 「人生第二個青春期」

2007年,有線失落英超轉播權,多名講波佬及幕後製作人員過檔NowTV,馬啓仁希望到大型免費電視台見識,參與2008年北京奧運的節目,就選擇轉投無綫。他說:「幾時覺得自己多人識?就係離開咗有線,真係幾好笑。去咗TVB幾年,啲人會問我係咪有線嗰個,到今時今日仲有人咁講,好誇張,好似個烙印咁,我都轉過好多台都仲係咁記得。曾經有一兩下咁覺得,有少少對唔住有線,有線原來幫咗我咁多。」

回望由1993到2007年的有線歲月,馬啓仁充滿感觸。「14年係我人生嘅成長期,我太太都喺有線度識。由我初初畢業一個𡃁仔,轉做評述,兼職到正職,到我結婚生仔,可以話係我人生第二個青春期。所有經歷都係成長嘅回憶,我自己同新頻道、新產業一齊成長。」

馬啟仁評述2006年世界盃決賽意大利對法國。(網上片段截圖)

雖然有線在2010年重奪英超轉播權,又在2012年直播倫敦奧運,但在競爭對手以及市場環境改變下風光不再,漸走下坡。有線近年經歷過擁有權易手及大裁員,將於今年6月1日停播,結束30年收費廣播業務。

馬啓仁沒有後悔在2007年離開有線,只是想不到之後一直未有機會回去。(顏銘輝攝)

馬啓仁說:「佢(有線)嘅後半段,我就離開咗,我都唔能夠太濫情。我係記住咗佢嘅黃金期,由冇到有嗰十幾年係我好深刻嘅回憶。」他也想不到自2007年離開後,真的連一次回歸有線的機會也沒有,他希望在有線停播前可以回到昔日的工作環境,探望可能所餘無幾的舊同事,重溫這段美好的舊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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