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惡作劇之吻》踏上醫護之路 護士姐妹花見盡生死煉成強大心臟

撰文:馬來西亞東方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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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想做護士,是因為看了《惡作劇之吻》這部偶像劇,很嚮往那種救死扶傷,離生命很近的生活。」今年27歲的湯億鴻入行6年,目前是血液專科病房(Hematology)護士,而24歲的妹妹湯應鴻則在重症康復病房(HDU)任職。姐妹倆先後步入醫護領域,讓人不禁好奇背後的原因。一探之下才得知兩人在中學期間常一起追劇,而這部劇帶給她們的不僅是中學生涯回憶,也直接影響了她倆未來要走的路。

作為大姐,湯億鴻想得更多,偶像劇只是她從醫的其中一部分,另一個原因則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她還記得中三的時候,父親的健康亮起紅燈,讓她萌生「家裏若有人擁有醫藥知識該多好」的想法,於是在中四選科的時候,毅然選擇了理科,希望走上醫護之路,為家人護航。妹妹則認為護士工作極具挑戰性,每個個案皆不同,加上當初追劇對護士職涯有一定的「幻想」,於是跟隨姐姐的步伐入行。

每個人對自己的職業理解不同,要求也不一樣。護理工作分為功能制護理(functional nursing)和小組制護理(team nursing),前者的工作為專職負責一件事,而後者則以小組運作為準,需要懂得一個組裏各個崗位的工作。兩人慶幸自己的工作安排屬後者,能學習到更多不同崗位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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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對姐妹而言,她們想做的並不是普通的派藥、量血壓、寫報告而已,而是學習更多,靠近生命多一些。湯億鴻剛開始到醫院實習時,第一志願寫的就是在重症加護病房任職,可惜試用期結束時,腫瘤科急需人手填補空缺,她便被調到該部門去。工作4年後,因醫院成立新部門,她又被調派過去幫忙設立部門,從腫瘤轉為血液科,主要為患有血液相關疾病的病人服務。相比起來,湯應鴻則較為幸運,與姐姐有著同樣的第一志願,試用期後就直接被招攬到重症加護病房(ICU),直至近期才被調到重症康復病房。

詢及醫生和護士都是醫療體系下的一份子,為何選擇當護士而非醫生,兩人則異口同聲地說:「醫生太難了!」湯應鴻解釋,護士文憑課程只需3年便可完成,入行後經過試用期就正式成為護士,但醫科需要花的時間相對較多,光是完成學業就需要5年,再加2年實習,需要的時間太長,內容也不一樣。她直言,兩者的工作內容不同,護士負責護理,而醫生負責診斷,在護理工作上,偶爾醫生也會詢問她們的意見,再決定怎麼配合。「站在我的角度來看,護士的貢獻不比醫生少,要做的事更多,所以並不會覺得護士工作就比醫生遜色。」湯億鴻補充道。

與想象不符 卻愛上現在的工作

湯億鴻直言,無論是在腫瘤科或血液科的工作都很忙,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美好,甚至一開始在進入腫瘤科時對其有點小排斥。「以前在護士學院的時候,我曾在腫瘤科學習過,那種看著病人離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很無助,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不過,在進入腫瘤科之後,她開始看到病人積極抗癌正向的一面,並且與病友們建立起長期的關係,慢慢愛上這一科。

後來調職到血液科,主要做骨髓移植工作,同樣需要與病人建立長期關係。她還記得有一位來自印尼的男病人,年紀輕輕就患上血癌,但對方沒有做骨髓移植,選擇了化療。過程中其病情反覆惡化,幾經放棄,但湯億鴻嘗試鼓勵他完成6個循環的化療。「他曾一度自我放棄,被送到ICU,但回來的時候,還是選擇回到我們的病房,認為我們這裏最舒適、親切。」如今對方已抗癌成功5年。

她直言,每次看見病人完成移植手術康復出院後,都會覺得自己完成了一項使命,感覺更靠近生命。然而,並非次次手術都能成功,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某位病人在骨髓移植時出現排斥現象,在移植後因失去抵抗力而離世。「他的太太來問我:『為何不救我老公?為何他沒有得到重生?』這些話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很大的傷痛,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移植排斥而救不回來的病人。」對此她感到很無力,在失落邊緣遊走了一段時間,直至後來病患的太太主動向她道謝並道歉,她才真正放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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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生死間 期盼可以再做更多

「在新冠肺炎重症加護病房(COVID-19 ICU),送走了許多病人,也幫助他們跟家人見最後一面。」通過實習期後,湯應鴻進入自己最想要的科——重症加護病房,直至8、9個月後,才轉到新冠肺炎重症加護病房。因病毒會傳播的緣故,病房不允許家屬探視,因此護士只能通過電話告知家屬其最新情況。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重症康復病房中曾有一位新冠肺炎患者因忽然胃出血而轉入ICU。因病人的血氧指數偏低,戴上高壓氧氣罩之後仍然一直咳血,因此在準備為他插喉管前,湯應鴻幫他打視訊電話給家人,看著對方交代遺言。「我們忙到天亮,但他的血還是止不了,在12小時內就離世了。最遺憾的是,他們(新冠肺炎患者)連一個正式的葬禮都沒有。」每次在插管前先為病人給家屬打電話,聽著他們的對話,讓湯應鴻覺得非常難過。

「看著病人的心肺圖從跳動到停止,會有一種『就這樣(結束了)嗎?』的感覺。總覺得是不是還可以做些什麼努力?」入行接近3年,在重症加護病房看過這麼多生死,湯應鴻仍然為此感到遺憾,尤其是對那些忽然陷入昏迷狀態的病人,總會有股愧疚感。「有時候也會自我懷疑,不斷回想是不是有東西沒有做到或沒有做好。」

耐心與熱誠是必須 虛心學習才能迅速成長

生命中遇到的事,彷彿冥冥中自有安排。湯億鴻本不想進入腫瘤科,卻在過程中愛上與病人長期建立下來的關係。訪問當天,她才剛剛遞交專科護理課程申請,希望可以繼續深造,專攻血液科。

對於是否會鼓勵身邊的人加入護士行業,她則認為需要視對方是否有足夠的耐心和熱忱。「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這種『掌握他人生命』的壓力,有些同學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關卡,完成不了學業。」她笑說,護士工作的薪資不高,工作量龐大,且經常需要超時工作,在聽到身邊同齡人提起薪資時,偶爾也會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不過,她笑說那只是一剎那的想法,回過神來,還是最愛這一份神聖的工作。「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護士。」

湯應鴻直言,在ICU工作的壓力非常大,尤其剛入職時,聽著病房裏此起彼落的「滴滴」聲,會讓自己處在精神緊繃的狀態。「尤其在『打包』病人的時候,心理上會有情緒的衝擊,所以我回家就會跟姐姐傾述,釋放自己的情緒。」她認為,護士的心理素質需要足夠強大,尤其在面對醫生及其他資深前輩的指點時,必須能自我消化,否則就可能無法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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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如願當上護士,工作內容是否與自己想像的相符呢?

姐:老實說,只有20%至30%是符合我想像中的護士工作,比如量血壓、抽血那些,但並沒有像偶像劇那樣感性,實際上這份工作特別累。

妹:對的,尤其是疫情嚴重時期,團隊裏一個接一個同事受感染,我們作為「僅剩」的護士,就只能補上。有一段時間的工作時長是14小時,從早上7點到晚上10、11點,真的很累。

Q:對於姐妹跟自己從事同一個領域這件事,你有什麼感想呢?

姐:有一個人能更理解自己,知道我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就能有更多話題聊,尤其在壓力的時候可以有一個傾述的對象。在家庭聚會時,面對一些親朋慼友對自己工作的誤解時,也能互相支持,不會感到太委屈。

妹:雖然工作很忙,但有共同話題也是挺不錯的,姐妹關係會更好一些。

Q:雖然醫生和護士都是醫護人員,但外界彷彿只「看到」醫生,忽略了護士的貢獻,對此你有什麼看法呢?

妹:我認為並非所有人都看不見護士的付出與努力,相比起醫生,護士跟病人相處的時間更久一些,尤其對家屬而言,他們看到我們的時間多過見醫生,是看得到我們的貢獻的。有些病人在出院後還會特別寫卡片給我,或者買食物請整個病房的護士吃,讓我們感覺有被看見。

姐:我確實是這樣認為,護士做的事情很多,但病人經常只看到決策者——醫生,加上護士崗位受到一些權限限制,很多事情仍需要醫生的批准才能執行,導致一些人認為護士只是另類的服務業,而沒有看到這個職業背後的專業。

雖然醫生跟我們一樣需要輪班,但我們面對病人的時間更長,還需要照顧他們的生理和心理,壓力其實更大。偶爾也會感到壓力,怕給錯藥;也需要注意很多細節,好在醫生巡房時做出提醒…但這是有些病人無法理解的,甚至覺得護士能做的事情很有限,起不到太大幫助,所以有時候會覺得不被體諒。

我認為護士是需要被感謝、被看見和被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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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獲「馬來西亞東方網」授權轉載,原文:【致敬不平凡護士】因《惡作劇之吻》當上護士 姐妹花在醫護路上更靠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