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20年|命懸一線康復者主教山尋依託 互助會:有病友未脫陰霾

撰文:呂穎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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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𠵱加有無痛?痛㗎。只不過我將開心嘅嘢蓋過咗佢,基本上我無時間思考我嘅痛楚。」沙士過了二十年,但對於部份康復者來說,創傷仍未痊癒。

蘇志強染疫後曾命懸一線,康復後亦曾埋進於悲傷之中,後來依靠行山走出陰霾,更用畢生心力在深水埗主教山打造街坊健身樂園。由沙士到近三年的新冠疫情,他也直言未能完全擺脫疫症陰霾,甚至不時亦因創傷後遺症而要到精神科覆診。

同為沙士康復者、沙士互助會秘書的江靜華稱難以估計至今仍有多少人仍未能走出陰霾:「有啲係閂埋哂自己唔肯出嚟,到底佢地有幾多可以行返出嚟,真係唔知。」

(「從沙士走到新冠」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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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研製作維修主教山健身器材 蘇志強:我唔可以停落嚟

「呢到夜晚都有人上嚟㗎,我專登整咗啲燈,等大家夜晚都可以上嚟運動。」與蘇志強訪問,特別相約在平日的上午時分,一上到深水埗主教山,他已遇到不少老友記做運動,蘇滔滔不盡談及自己這「得意之作」,山上的韆鞦、彈床、健身單車等全都是出自他的巧手。

他笑言,一有時間便會鑽研製作維修健身器材:「點解我喺主教山做咁多事?其實係一個好不正常嘅人,正常人唔會咁做,但我無辦法,我唔可以停落嚟。」

為晚上市民都可以到主教山健身,蘇志強特意為健身樂園加添太陽能燈。(林靄怡攝)

2003年愚人節染疫 只願家人平安:我活少十年有咩問題

停不下來的啟始,源自2003年的4月1日,上天跟他笑了一個玩笑。當日他到大埔那打素醫院探望跌倒的叔叔, 卻疑因換口罩時忘記洗手,而染疫:「嗰時我先知咩叫無氣無力,行又行唔到,講嘢都真係會喘氣。」

在醫院渡過近兩個月,看著身旁的病友一個一個離開,加上家人要被隔離,談到當時的經歷,臉近笑容的蘇志強亦一度強忍淚水,直言當刻只能依靠著家人要平安無事的信念堅持下去:「最緊要家人無事,我不緊要。我活少十年命,有咩問題。」

醫生家人勸多運動 機緣走上主教山逐步走出陰霾

家人最終未有染疫令蘇志強放下心頭大石,惟康復路途並未有想像中那麼輕鬆:「身體可以話你諗到邊度,邊度都可以痛。」中醫、物理治療、健康講座、醫院成為了他每周行程,惟效用一般,故終日留在家中不欲外出,直至醫生及家人勸他多運動以鍛鍊身體,並在14年前機緣巧合攀上主教山,才逐步走出陰霾。

主教山300級的石級對現時的蘇生而言易如反掌,惟他透露剛攀上時要分別休息四次才可登頂。自攀上主教山後,蘇志強幾乎每日爬山,更利用自己以前學到的五金技術,在主教山建立街坊健身樂園。這個小天地本來是在山上,惟後來因水務署要進行平整工程而面對「迫遷」到山腳。

蘇志強表示,自己沒有做骨枯診斷,惟胸口位置按下去不時都會感到痛楚。(林靄怡攝)
你問我𠵱加有無痛?痛㗎。只不過我將開心嘅嘢蓋過咗佢,基本上我無時間思考我嘅痛楚。
康復者蘇志強

面對政府部門的警告,蘇志強亦無所畏懼,繼續用畢生的心力放在主教山上:「如果我無主教山,十幾年嚟可以比我傻起上嚟,我仲瞓喺到嘅話,我諗我已不會存在。」他透露,自己現時亦未能完全擺脫陰霾,甚至不時亦因創傷後遺症而要到精神科覆診,但他會盡量用自己方法希望可以克服創傷,他說:「你問我𠵱加有無痛?痛㗎。只不過我將開心嘅嘢蓋過咗佢,基本上我無時間思考我嘅痛楚。」

我㩒依度,依度都係痛㗎!我驚唔驚?我驚㗎!但我唔理佢,我希望爭取時間做多啲我有興趣嘅事。
康復者蘇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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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淘大花園E座 染疫中學老師沙士陰霾仍埋藏心裏

對於部份康復者而言,沙士後遺症的創傷或不太明顯,但卻會埋藏在心裏面。沙士當年住在重災區、淘大花園E座的協恩中學老師江靜華在十年前接受傳媒訪問時,承認沙士的陰霾仍埋藏在自己的心裡,甚至一度情緒崩潰。

二十年過去,原本擁有黑色長長秀髮的她已換白髮,再談回沙士經歷也很硬朗,訪問當日約她重遊舊地也一口答應。不過,她承認一些生活細節會令她回憶起當時的傷口,如住院期間因電視長開著,故至今潛移默化當聽到某幾個演員的聲音,就會勾起了當時的回憶:「分享係無問題㗎,但可能係有啲聲,就會好唔鍾意。」

沙士互助會難料多少人未走出陰霾:有啲閂埋哂唔肯出嚟

她與蘇志強一樣分別為沙士互助會的秘書及理事,以致力為染病者及其家屬提供協助。兩人均不約而同指,有不少病友因各種原因,而至今仍沉溺在傷痛中,不願重提當時的經歷。江靜華直言,難以估計至今有多少人仍未能走出陰霾,有不少康復者互助會是無法接觸到:「有啲係閂埋哂自己唔肯出嚟,到底佢地有幾多可以踏返出嚟,我哋真係唔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