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萊曼尼之死】這一輪,普京會如何懲罰犯錯的特朗普?

撰文:茅岳霖
出版:更新:

在西方,流傳着這樣一首民謠:
丟失一個釘子,壞了一隻蹄鐵;
壞了一隻蹄鐵,折了一匹戰馬;
折了一匹戰馬,傷了一位騎士;
傷了一位騎士,輸了一場戰鬥;
輸了一場戰鬥,亡了一個帝國。
特朗普對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聖城軍」指揮官蘇萊曼尼(Qassem Soleimani)的刺殺,就好比那個引發一連串蝴蝶效應的「釘子」,接下來「壞鐵蹄」、「折戰馬」、「傷騎士」、「輸戰鬥」甚至是「亡帝國」似乎已在預料之中。至少目前來看,以蘇萊曼尼之死作為引線,整個中東乃至世界都成了火藥桶,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陰雲已開始密佈於各個角落。
中東會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嗎,蘇萊曼尼是誰,美軍為什麼要刺殺蘇萊曼尼,美國得到了什麼,伊朗會進行怎麼樣的報復,是誰在亂局中漁利,中國和俄羅斯打算如何做,中東局勢將往何處去,這些是各方普遍關心的話題。本組議題將圍繞以上問題展開討論和闡述,敬請關注。

【蘇萊曼尼之死】系列

【蘇萊曼尼之死】美國動機仍存疑 伊朗從未想過動真格

【蘇萊曼尼之死】專注勸和促談 中國介入中東時機未到

【蘇萊曼尼之死】伊朗軍事報復開始 特朗普也許希望能回到過去

【蘇萊曼尼之死】美國伊朗陷戰火邊緣 唯一算是贏家的是誰?

【蘇萊曼尼之死】特朗普暗殺行動的三個嚴重誤判

【蘇萊曼尼之死】一超多極的美國霸權時代仍未終結

【蘇萊曼尼之死】以色列一年三大選 伊朗局勢險遭內塔尼亞胡騎劫

【蘇萊曼尼之死】堅稱擁抱和平 特朗普何以放棄軍事還擊伊朗?

【蘇萊曼尼之死】閉口不談反擊 特朗普關鍵一點失算

美伊大戰的風險暫時略過,但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無疑已在中東犯下大錯,美國的政治信譽被逐步消磨。

對熟悉中東的觀察家和分析人士來說,俄羅斯在中東問題上一直是抓住機會,集中發力的專家。這其中最突出的例子莫過於剛剛遇刺的伊朗軍政要人蘇萊曼尼在2015年下半年前往莫斯科,向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親自匯報敘利亞戰場後,俄軍就在2015年9月到11月間展開2,000餘架次飛行轟炸任務,消滅了3,000個反政府武裝目標,在短時間內直接扭轉了敘利亞當局的頹勢。

而今,伴隨着蘇萊曼尼被炸死,美伊之間的局勢驟然惡化,莫斯科會如何抉擇?

俄羅斯北海艦隊和黑海艦隊1月9日在克里米亞半島附近的黑海海域舉行大規模聯合演習,普京親臨現場視察。此前,在1月7日,也就是伊朗襲擊美國軍事基地當天,普京曾在在大馬士革,與敘利亞總統巴沙爾(Basir Al-Assad)舉行會談,探討了推進敘利亞政治進程等議題。到8日,他又前往伊斯坦布爾,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共同出席「土耳其溪」天然氣管道通氣儀式。

一邊是對美國違反國際法的口誅筆伐,一邊是中東佈局繼續落子敘利亞,普京不打算在美伊交惡之際大顯身手嗎?

普京還有繼續出手的本錢

環顧2015年9月至今的中東局勢,外界會發現一種和「阿拉伯之春」時期完全相反的政治環境。當美國、歐盟各方因為當事國內戰等原因逐漸喪失在當地的支持時,俄羅斯卻通過外交活動以及積極補位,成了地中海沿岸最有存在感的大國。

普京在1月7日突訪敘利亞,此舉讓仍在美伊對峙風波中的中東政要看到了俄羅斯的果斷一面,也讓以敘利亞總統巴沙爾(左)為代表的一批領導人堅定了跟隨莫斯科的決心。(美聯社)

資料顯示,俄方在2015年8月13日與沙特建立反恐攻守同盟,9月22日與以色列達成協議,避免「戰場誤擊」,又在9月24日終完成了法國「西北風」兩棲戰艦由俄羅斯轉售埃及的進程,由於埃及當局當時暫時缺少軍費以完成這一交易,這其中還有俄羅斯、沙特和法國的幕後交易。

因此,西方雖然以為莫斯科在出兵敘利亞前是被孤立的,但俄方已經在出兵前穩固了埃及盟友,聯絡了敘利亞、伊拉克,還在沙特和以色列形成平衡。加之俄方還在2016年土耳其政變前通知了該國總統埃爾多安,確立了兩國的「盟友」地位。且俄羅斯與希臘、塞浦路斯等國也因宗教因素取得認同,到2020年前,莫斯科就依靠不斷抓住的機會,在中東地區逐漸奪回在前蘇聯解體後丟失的勢力範圍。

俄、土兩國此前在2019年7月中旬大張旗鼓地運送,安裝S-400反導系統相關設備的行為已經深深刺激了美國。(法新社)

必須承認,自俄羅斯在中東確立起以敘利亞、伊朗等據點為核心的「什葉派之弧」,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就因此在大打折扣。

隨着土耳其開始使用俄製S-400防空導彈,加之希臘也因東正教等聯繫與俄羅斯維持緊密聯繫,這意味着俄羅斯在地中海沿岸佈置的橋頭堡已初步確立,北約及美國在中東一帶長期佈置的戰線也正開始在鬆動中展示自己崩塌的過程。

俄羅斯未必是可信的朋友

不過,俄羅斯在美國影響力衰退、戰線崩塌之際也有自己的難處。俄羅斯雖然在敘利亞為中心的地緣關係上保持優勢,但俄羅斯較之美國相對較弱的軍事能力使之有時會為確保俄方利益而「犧牲」當事國的利益。

埃爾多安(左)和普京的妥協決定了敘利亞戰場的最終走向。雙方的佈局謀劃雖然符合彼此利益,但敘利亞的領土完整還是被損害了。(視覺中國)

譬如俄方在出兵敘利亞之前,俄軍一度有避戰並把軍事基地撤往塞浦路斯的想法。即便是俄軍在此後幫助敘利亞當局取得了優勢,與俄羅斯維持一致立場,尋求國家統一的敘利亞也只能看着普京和埃爾多安討價還價,犧牲其國土主權。

同理,俄羅斯對伊朗也是一個頗為一言難盡的角色。儘管伊朗在2019年12月的「中俄伊聯合軍演」期間感謝莫斯科的幫助,但德黑蘭也同樣討厭在也門等問題上兩頭下注,破壞過伊朗佈局的俄方。

也門「胡賽」武裝曾在2017年12月於伊朗授意下,於48小時內跟蹤並追殺了背叛「胡賽」,試圖在「俄羅斯記者」幫助下逃亡的前總統薩利赫(Ali Abdullah Saleh),上圖即為薩利赫,此人被殺後,駐也門的「俄羅斯記者」也隨後不知所蹤。(新華社)

即便是在敘利亞等伊朗革命衛隊「聖城軍」等機構不惜血本佈局經營的地方,俄軍也幾乎用過「更換接班人」的方式打擊過德黑蘭的政治投資。為此,俄方也不得不借助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中的穩健一面,藉以形成掩護,並讓中東國家藉此放下戒心。

普京期待亂中取勢

目前,俄羅斯的行動正在「中俄+」的類似構架下顯得平衡且相對穩定。中俄已在2019年11月到12月間在大西洋到印度洋上的軍事演習就證明了這點:和中俄聯合軍演的對象今天是伊朗,明天或許就有南非、印度,亦或是其它有意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的國家。

在2019年12月,中國、俄羅斯與伊朗三國海軍的聯合演習讓莫斯科再一次於印度洋上體現了軍事存在,圖為參加了2019年11月俄羅斯、中國、南非聯合軍演的中國海軍「濰坊」艦。(新華社)

當莫斯科依靠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背後的資本與政治力量,開始在熱點地區扮演起維護和平的角色時,他在敘利亞內戰期間的強力介入的歷史不僅在警告美國,以往他想出兵就出兵,動輒就打一仗的時代已經在利比亞內戰之後離他遠去了,中東國家也從中讀出了相對穩定的一面。而俄方所擅長的亂中取勢的意圖也被隱藏在其中了。

而今,面對依託俄羅斯的伊朗,美國也正顯得焦頭爛額。

就在1月8日,駐紮在肯尼亞、索馬里等地的美軍基地也都紛紛發生爆炸,這正使得美國在中東等激烈問題上的進退失據就正從桌子下轉到了桌子上。美國將會逐步感受到,動武已經不再像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葉那麼簡單,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情報顯示,在美軍炸死蘇萊曼尼後,美軍在肯尼亞和索馬里的基地就遭遇襲擊,不同於伊朗示威性的轟炸,這兩次爆炸都造成了美方人員的切實死傷。(美聯社)

這樣一來,當美軍仍在急急向伊拉克方向調遣82空降師時,考慮到在過去前幾年時,美國對於繼續投入大規模兵力進行軍事作戰已開始有疑慮,可以想象,華盛頓也不會在俄羅斯建立的區域環境之下貿然投入更多。

當下,舊的秩序已經崩塌,新的秩序還未建立。激烈紛爭和戰亂的中東是大國必爭之地,也是國際新秩序最有可能率先建立的地區。因此,俄羅斯既然已經經驗充分,那麼莫斯科想來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美國犯錯誤甚至有可能發生武裝摩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