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像獎2024|余香凝星途實情好崎嶇 嫁有錢人曾被嘲屋邨妹升級

撰文:外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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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生子了就沒戲可演?她用行動說「NO!」在第4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最佳女主角可能是最沒有懸念的獎項,最後被30歲的余香凝憑藉《白日之下》穩穩收入囊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全場掌聲雷動。余香凝先是和身邊的丈夫擁抱,然後起身擁抱了搭戲的演員和導演。

還沒走上台,她已經哭成了淚人,拼命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從前輩鄭秀文手中接過獎盃,她感謝了電影所有主創和自己的家人,感謝老闆古天樂願意投資這樣一部有意義的電影,同時感謝了影片原型的兩位元記者:「我希望可以做到你們的精神。」、「最後我想講的是,作為一個女性,無論在人生哪一個階段,我們都可以努力去追求夢想!」

這是一個演員理想主義的閃光時刻——在外界眼裡,余香凝從出道後一直順風順水,被古天樂簽為旗下藝人,公司力捧好戲不斷,每部戲都有老戲骨前輩循循善誘,才30出頭已經大獎拿到手軟。

她也曾面對過自己的許多困境,被媒體塑造的負面八卦形象,在結婚生子後擔心無戲可接,這些慢慢都被對表演的專注與熱忱化解了。

很少有演員像余香凝這樣,在30歲的人生中就濃縮了這麼精彩的人生,這是一課無比真實的「演員的自我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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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記者臥底養老院、挑戰複雜角色與人性

在電影《白日之下》裡,余香凝飾演的記者淩曉琪,其實是個非常複雜的角色。劇本改編自香港近年來的諸多真實事件,包括在上個月才最終塵埃落定的殘疾院舍院長的性侵案件(這場官司來回拉扯了很多年)。

主線就是記者潛入院舍「臥底」,通過報導揭露非人道真相,發出「我們社會建立起那麼多制度,最後你告訴我連一個小女孩都保護不了?」的天問。

余香凝飾演的這位淩曉琪,不同於我們以往看到過的那些「一門心思揚善懲惡」的直線條記者形象,整個心路歷程非常複雜。她是個入行十幾年的資深媒體人,早就對所謂的社會不公麻木。之所以會去院舍臥底,只是因為自己的小組因為業績壓力面臨解散,急於寫出一篇爆款好在職場生存下去。

影片的進入方式非常巧妙,從開場就是通過淩曉琪的視角,帶觀眾沉浸式感受院舍的「暗無天日」。隨著一幕幕進行,大家才意識到原來這位「護工」是臥底的記者。

而在最終成功扳倒變態院長後,院舍被取締,賴以生存的孤寡老人和殘障人士無家可歸,憤怒地將矛頭對準淩曉琪,她迎來了更大的崩潰。

在準備角色的過程中,余香凝和當年報導原型案件的記者深聊過,此時對方已經轉行。她問對方,有沒有為哪次報導流過眼淚?對方毫不猶豫回答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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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凝一點點揣摩出了這份情緒隱藏背後的掙扎。

「當記者的人,內心有很大的使命感,又不想把自己英雄化,想說服自己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但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倔強,所以我把這種感覺放到了角色裡。」

影片試戲時,余香凝需要和許多香港新生代女演員試戲競爭這一角色,兩場「考試」分別是和通伯在院舍初次相見,以及在報社和上司爭執。導演簡君晉之所以敲定了余香凝,是因為在演出人物憤怒之餘,還在她眼中看到了溫柔。

02 老前輩關懷提攜:「我們全劇組上紅毯!」

對余香凝來說,整部影片難度最大的一場戲,可能就是最後的「崩潰」。家屬們把她當成罪魁禍首,只有姜大衛飾演的通伯告訴她:「不要為做了對的事而內疚。」

所有情緒積累,讓淩曉琪在車裡崩潰大哭,最後雨過天晴,陽光透過車窗灑到她的臉上,眼淚止住繼續堅定向前。「從大清早太陽剛出來,到計算好的陽光會射到這個位置,中間只有一小時的時間,還要跟人工雨水配合,難度很高。」

他們拍了十幾條,余香凝哭了十幾遍,每次到雨停、陽光出來、止住,難度非常大。好在導演簡君晉很會調動她的情緒,「他會跟我在戲裡的記者身份對話,問我覺得自己有沒有做錯,我一聽到就立刻會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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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感激自己能在這樣一個出色的團隊裡,相互之間既默契又有愛。老戲骨姜大衛在對手戲裡和她就像爺爺和孫女一般相處,總能帶自己進入角色。在最後那場戲裡,淩曉琪一邊淋著雨,一邊忍受著家屬的謾駡,不知所措。通伯把自己的帽子溫柔地戴在了她頭上,這一幕在片場把幕後人員都看哭了。

後來才知道,這個送帽子的動作是姜大衛臨場加的,劇本裡原來沒有,這一下就激出了余香凝的情緒,她明白這是對方在保護自己,無論戲裡還是戲外。

殺青後,余香凝和攝影師說,希望明年整個團隊都能拿到金像獎提名,浩浩蕩蕩走在紅毯上,對方說未免有點難。

沒想到夢想成真,《白日之下》拿到了16個提名,最終斬獲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和最佳男配角三獎。

03 經歷大起大落、專注演戲才最重要

1993年出生的余香凝,小時候家庭條件非常一般,一家四口在大圍的屋邨生活。傳媒嘴上不饒人,在2020年和企業家老公結婚時,還戲稱她「屋邨妹升級」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在事業上,余香凝的奮鬥經歷絕對算得上勵志。

174cm的高挑身材,讓余香凝在香港新生代女演員中格外扎眼。2011年她以模特兒出道,在本地電視和雜誌廣告上頻頻亮相。等到跨界大銀幕,已經是五年之後的《骨妹》,憑藉該角色提名金像獎最佳新人後,余香凝被古天樂相中,簽入旗下藝人公司。

接下來的幾部影片《逆流大叔》、《非同凡響》、《緣路山旮旯》,讓更多人認識了這個年輕的高妹,她成了金像獎提名的常客,雖然總差臨門一腳,但已經勢不可擋。

戲外的人生考驗卻在此時到來。與演員陳家樂的高調戀愛,被傳出因第三者插足而破滅。2018年分手後,雙方反復強調出軌傳言不實,但余香凝仍被傳媒塑造成了「拜金的負心女」,形象大受打擊。

當時24歲的她一度心灰意冷,想要離開演藝圈。因為實在喜歡演戲,還考慮過要轉型舞臺劇。「當時因為已經拍完《非同凡響》和《逆流大叔》,上映時必定要面對觀眾,很擔心被他們反感。但他們的反應很讓我感動,很多觀眾來捧場,有母親感謝我拍《非同凡響》,大家也覺得《逆流大叔》很熱血。」

當演員拿出好作品時,就是最有力量的表達。余香凝自此堅定了自己的使命,就是要做好電影,觸及到觀眾的內心。「每次拿起手機會看到很多風言風語,我不能理睬那些。每個人著眼點不同,有的人只關心八卦,但也有人會從電影角色裡看到我的為人,我要專注為這一部分觀眾演戲。」

04 嫁入豪門初心不改,生活中觀察香港社會

2020年,27歲的余香凝在事業上升期選擇結婚生子,嫁給了40歲的富豪陸政渡。夫家從上世紀40年代就從事制衣行業,在內地有多家工廠,香港西環和葵湧等地投資了大量物業。

丈夫身價數十億,外界一度以為余香凝要走上許多前輩的老路,就此相夫教子不再抛頭露面了。

余香凝卻仍然執著於事業。在產後還為擔憂接不到戲而焦慮,丈夫非常貼心地開導他,說一定有更好的角色等著。很快她接到了新的邀約,對方正是因為她有小孩能感同身受,來找她演母親的角色。

30歲前生完二胎,余香凝拼命減肥,火速回歸演藝圈。當時她很擔心自己作為演員的黃金時代如白駒過隙,後來和前輩們接觸多了,眼界才更開闊。

有一次和鮑起靜聊天,她說羡慕鮑姐能在這個歲數還在演戲。鮑起靜告訴她,不必太過擔憂,「隨著年齡增長,你還能演媽媽、姐姐、婆婆,不要在乎是不是主角,有戲演就盡力。」

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余香凝有著自己的「演員自我修煉」,靈感都來自真實生活,平時也會看大量的電影。「我會感受生活,平時接送女兒上學,和其他家長聊天,都會見識到不同的事情,這些未必馬上有用,但都是積累。」

在她的作品裡,觀眾也能看到這些立足於現實香港社會的思考,從之前的《非同凡響》裡的「特殊教育」議題,到如今《白日之下》更尖銳、殘酷的社會邊緣人群狀況,只靠容貌和演技是無法呈現的。

就像當晚頒獎典禮上說的,無論哪一個人生階段,女性都有權利去追逐人生夢想。擺脫年齡焦慮、家庭身份困境的余香凝,把這份通透融在了角色裡,未來還能奉獻出同樣出色的作品。

「五六十歲也可以繼續演戲,桃姐都可以是女主角呢!我就是想一直演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