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鉤沉│國有疑難可問誰　中共四老帥建議打破中美關係堅冰內幕

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遜（Richard M. Nixon）訪華，開啟了中美關係正常化進程，緩和了中國面臨的美蘇南北夾擊的極度緊張形勢，使中國擺脱了長期的孤立狀態，重新走上世界舞台。在中共開國領袖毛澤東作出打開中美關係的大門這一戰略決策之前，曾有過一段曲折過程。它的前奏，是1969年中共四位元帥陳毅、葉劍英、聶榮臻、徐向前對國際形勢的研判與建議。

20世紀60年代，在文革極左路線的影響下，中國外交走上同時與美國、蘇聯兩個超級大國對抗的道路。1969年1月，尼克遜就任美國總統，中美關係毫無鬆動，在越南的美軍由50萬人增至54.3萬人。另一方面，中蘇關係更加惡化，3月，珍寶島事件爆發，中蘇瀕臨戰爭邊緣。

在此背景下，1969年2月，毛澤東指示由參與「二月逆流」反對文革而長期靠邊站的四位老帥葉劍英、聶榮臻、陳毅、徐向前共同研究國際形勢和中美關係，由時任中國外交部長的陳毅主持，提供諮詢意見。1969年4月中共九大，根據毛澤東的意見，四位老帥都當選為中央委員，在九屆一中全會上，葉劍英還當選為政治局委員。這一年，葉劍英72歲，聶榮臻70歲，陳毅和徐向前都是68歲。

1963年，毛澤東在憑弔最早逝世的中共元帥羅榮桓的詩中寫道：「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一語成讖，六年之後，毛澤東果然面臨「國有疑難可問誰」的困境。

四位老帥經過多次討論研究，先後寫出《對戰爭形勢的初步估計》《對目前局勢的看法》兩份報吿。四位老帥認為，蘇聯把中國當成主要敵人，對中國安全的威脅比美國大，要從戰略上利用美蘇矛盾，並提出打開中美關係的設想。「我們堅持打倒美帝、蘇修，柯西金（Alexei Kosygin，時任蘇聯部長會議主席）反而親來北京講和，尼克遜反而急於同我們對話，這都是中國的偉大勝利。」

與此同時，美國也在密切關注中蘇關係動態。在美蘇爭霸中處於下風並深陷越南戰爭泥潭不能自拔的美國也希望能與中國聯手，一起對抗蘇聯。

正是四位老帥的研究報吿，使中國一貫的反美立場迅速發生改變，美國作出積極回應，促成1972年2月美國總統尼克遜訪華，既震驚了世界，也改變了世界。

有些歷史學者曾提出，毛澤東對重大問題的決策，都是先全面分析形勢，提出論據，形成相關文獻。但從1969年尼克遜就任美國總統到1971年尼克遜特使基辛格（Henry Kissinger）訪華期間，在毛澤東的講話、文章和中共中央的文件中，都沒有為何要打開中美關係的系統分析與論述。相反，作為權威文獻的中共九大政治報吿中對國際形勢的論斷，以及1970年5月20日毛澤東發表的聲明，都把美國看作中國最主要的敵人，從中找不出打開中美關係的任何依據。

針對這一疑問，中共著名特工、曾以中國總理周恩來助理身份參與尼克遜訪華活動的熊向暉以事件親歷者的身份，曾經撰文《打開中美關係的前奏——1969年四位老帥對國際形勢的研判和建議》披露葉劍英、聶榮臻、陳毅、徐向前這四位老帥協助毛澤東和周恩來作出戰略決策，最終導致中美關係解凍的詳細過程。

而毛澤東的外孫女孔東梅在其《改變世界的日子——與王海蓉談毛澤東外交往事》一書中也曾提到，1969年，毛澤東與周恩來及陳毅、葉劍英等老帥多次交換意見，在思想上就「有必要打開中美關係」達成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四位老帥逝世後，中共在介紹他們的生平時均提到，他們在1969年受毛澤東、周恩來委託，全面深入地分析了錯綜複雜的國際形勢，為打開對外工作的新局面，提出了戰略性的意見和建議。

而陳毅在尼克遜訪華之前已於1972年1月逝世，當時中共還沒有對「二月逆流」正式平反，但毛澤東臨時決定參加追悼會，表達對這位昔年戰友的重新認可。1991年8月，時任中共總書記江澤民在陳毅誕辰90周年紀念會上的講話中，公開稱讚陳毅「在被迫離開領導工作崗位以後，他還向中央提出了恢復中美會談，打開中美關係的建議，得到毛澤東同志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