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挾「一中」作談判籌碼 商人本性治國 恐搬石頭砸自己腳

撰文:陳立程 陳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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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當選人特朗普近日叫囂如果中國不在貿易問題上讓步,就要檢討「一個中國」政策。中國官方小報《環球時報》反擊特朗普在外交上表現幼稚,「看來只懂商業,以為什麼都能沽價」,無視對中方來說『一個中國』政策是不能買賣的」。
中國不可能在「一中」立場上退讓,特朗普把中國視為核心利益的台灣問題當作在外交上逼迫中國就範的籌碼,恐怕只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未必不懂這個道理。然而,他未上台擺明車馬要與中國進行「懦夫博弈」(Game of Chicken),對中美關係來說無疑是危險信號。

特朗普先是打破近40年的外交慣例,與台灣總統蔡英文通電話;12月11日在接受霍士新聞網(Fox News)專訪的時候他又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一個中國政策」,但不知道若果「不跟中國在貿易等其他問題上達成協議,為何我們一定要受制於一個中國政策」。他更聲言,中國在人民幣匯率、南海以及朝鮮問題上未與美國合作,中國「根本沒有在幫我們」。

自1972年中美公布《上海公報》以來,從來沒有一個美國總統或總統當選人如此公開明確質疑「一中」政策;特朗普不是第一個質疑這一政策的共和黨總統,但他是第一個把「一中」當作交易籌碼的美國總統。

顯而易見,特朗普言論的重點是貿易等中美外交問題,而非兩岸關係,希望將「一中政策」變為與中國談判時的籌碼,逼中國在貿易等問題上做出妥協,套取有利於他執政的短期利益。

華府急滅火 重申堅守「一中」

特朗普早在競選期間已多次批評中國,令外界擔心他上任之後,中美兩國會爆發貿易戰。如今他又挾「一中政策」為談判籌碼,加深了外界對中美外交與經貿關係前景的憂慮。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警告,破壞「一中原則」中美合作無從談起;外長王毅則稱其言論最終只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屆美國政府也急忙為特朗普的言論降溫。白宮發言人歐內斯特(Josh Earnest)在12日表示,美國堅守「一中政策」,不會將台灣及美台關係視作與北京談判的籌碼。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柯比則稱,在過去40年,美國兩大政黨均尊重「一中政策」,而現任政府也認為此政策符合美國安全利益。

特朗普的言論反映他在外交事務上缺乏經驗,但也可以理解為他無意按外交常理出牌,而是準備依商人本性治國。與深諳外交之道的希拉里不同,在特朗普眼中,只要能搾取利益的東西都可以拿來作為籌碼。

觸中國底線 暴露外交經驗不足?

特朗普的言論反映他在外交事務上缺乏經驗,但也可以理解為他無意按外交常理出牌,而是準備依商人本性治國。與深諳外交之道的希拉里不同,在特朗普眼中,只要能搾取利益的東西都可以拿來作為籌碼。他在著作《交易的藝術》當中也曾經提到如何「利用你的籌碼」(Use your leverage)的談判策略,並表示得到自己想要的交易的唯一方法是:保持強勢,說服對方你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新加坡國立大學學者王江雨形容,特朗普出言挑戰「一中」原則,是用一種沒有底線的賭博心態抬價,以圖讓中國對美有所讓步。德國波恩大學政治與國際關係研究所所長辜學武則認為,中美關係的新常態可能會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易」。他接受《德國之聲》訪問時指出,特朗普提出「讓美國再度強大」,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希望實現中國復興的夢想,兩人想法一樣,一個要把美國搞好,一個要把中國搞好,「那麼現在就可以開始談條件了」。

問題是,國際政治可以簡化為生意嗎?外交上有不可觸及的禁區和需要遵守的規則。德國總理默克爾雖曾不顧中國的反對,在2007年接見達賴喇嘛,但在被問及會否仿效特朗普與蔡英文通話時,默克爾明確指出,德國堅守「一中原則」,不會改變立場。希拉里和默克爾這些外交老手都明白,任何國家都難以在涉及主權的問題上讓步,也不可以將主權問題做為威脅對方的籌碼。

曾經擔任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亞洲事務主任巴德爾(Jeffrey A. Bader)憂慮,將中國認為牽涉主權的議題與貿易混為一談,恐怕會激起中國憤怒的反擊,並令中美關係惡化。

另一前任亞洲事務主任梅代羅斯(Evan Medeiros)指出,特朗普此舉將把美中關係的氧氣全部吸走,對台灣來說也是危險信號,因為當台灣淪為中美博弈籌碼,美國最終可能為了用「一中」換取自身其他利益而不再支持台灣。

在小布殊執政時期出任高級亞洲事務顧問的格林(Mike Green)則認為,特朗普如果放棄「一中政策」,將令中美關係陷入混亂的狀態,並危及兩國在國際問題上的合作關係。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警告,破壞「一中原則」中美合作無從談起。

中美若爆貿易戰將兩敗俱傷

中國已成為美國最大的貨物貿易夥伴,2015年兩國的貿易總額達到5,980億美元(約4.6萬億港元),如果出現貿易戰,雙方都會蒙受巨大損失。

中國正面臨經濟增長放緩與產業轉型的挑戰。如果中美兩國爆發貿易戰,又或者特朗普落實競選承諾,對中國進口產品徵收重稅,將加大中國經濟下行壓力,不但難以實現「穩增長」等目標,在失去了對美的高額出口貿易後,製造業也會受到嚴重打擊。

對美國來說,貿易戰會令美國企業失去中國的龐大市場。從底特律造車到矽谷的科技公司,中國是美國許多企業的收入來源,也是全球供應鏈的重要連結。特朗普的言論已引起美國企業的憂慮。

路透社引述企業界消息人士形容,若果特朗普放棄「一中政策」,將會嚴重影響商業穩定。《紐約時報》刊文表示,如果特朗普對中國進口產品徵收重稅,中國將會報復,影響如波音、蘋果公司等大型企業,恐將推高美國的失業率,而打擊中國對縮小美國的貿易赤字作用有限。

特朗普恐搬石頭砸自己腳

事實上,在當前這種國際化程度較高的環境之下,一場國際貿易戰不僅不現實,且實施起來十分困難。中美兩國作為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貿易夥伴,合則兩利,鬥則俱傷,而且中美貿易戰還會引發骨牌效應,窒礙全球的經濟增長。如果特朗普真的深諳「交易的藝術」,就不會採取過激的措施,更加不可能檢討「一個中國」政策,否則他最後很可能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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