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論一再受箝制 日本還有新聞自由嗎?

撰文:歐敬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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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新聞自由指數自安倍上台後一直下跌。(路透社)

去年3月無國界記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發表了2015年新聞自由指數,日本跌至61位史上最低(同年香港跌至70位,較2014年下跌9位)。若留意自2012年安倍晉三上任首相至今,就會看到是逐年下跌,由2010年的11位,一直急跌至2015年的61位。

日本戰時傳媒是政府的宣傳工具,報道的消息完全來自政府軍方,直到美國轟炸機大舉出現在日本上空前,沒有人相信日本正在打敗仗。所以曾被傳媒欺騙的日本國民,熱切地追求言論和新聞自由。

今天日本崇尚自由,日本的憲法亦保障了言論自由,但為甚麼日本的言論自由近年一直下降?為何總務省的高市早苗會要求「缺乏政治公平」的電台電視停播?

《我才不會被騙!-偵查報道的內幕-》(新潮社)

封閉的日本記者俱樂部

日本在1969年成立了日本記者俱樂部,作為傳媒與官僚間溝通橋樑發佈消息。然而這個俱樂部漸漸地成為了一個「排他」組織,日本電視台資深報道員,著名記者清水潔在他的《我才不會被騙!-偵查報道的內幕-》(騙されてたまるか-調査報道の裏側-)一書中,指出了記者俱樂部的荒謬。不參加記者俱樂部的自由記者會被排擠,甚至會被拒絕採訪。

日語「発表ジャーナリズム」(發表報道)就是用來揶揄來自記者俱樂部的傳聲筒式報道。因為他們壟斷了官邸與大型企業機構等的新聞發佈權,外界根本無法保證和得知報道背後到底有多少真實,而日本記者寫新聞時亦太依賴記者俱樂部的資訊,並無實地進行採訪,導致不同報紙間新聞內容相當一致。
 

福島核事故「發表報道」再來

當然日本亦漸漸注視到這問題,最終在社會壓力和部分較開明的地方官員帶頭下改變。由2001年時任長野縣知事田中康夫的「脫記者俱樂部宣言」開始,全國一些地區逐漸廢除記者俱樂部特權。

2015年新聞自由指數,日本的名次(網上圖片)

可是這個自由景氣並沒有維持多久。2011年311大地震發生福島核事故,為避免過度「刺激社會」,政府決定過濾有關核事故的相關消息。再次擺出記者俱樂部「發表報道」,禁止外界循其他渠道獲得福島任何資訊,結果2012年的日本新聞自由指數一下子急跌至53名。
 

秘密保護法成立時的一則新聞報導。(網上圖片)

特定秘密保護法干涉新聞自由

2012年民主黨下台,自民黨的安倍晉三再次執政,然而新聞自由不但沒有任何改善,政府高調干涉反而變本加厲。2013年12月安倍強行通過「特定秘密保護法」,禁止公開「涉及國家安全機密」的消息,嚴懲有關洩密者。

包括朝日新聞在內,不少業界均反對相關法案,稱其嚴重影響新聞自由,其中週刊金曜日更以「特定秘密保護法是為了掩蓋政府下半身的存在」強烈批評。
 

NHK新會長風波

在特定秘密保護法通過後,2014年另一宗風波同樣顯示政府無形的手在干預傳媒。代表日本的最大新聞媒體日本放送協會(NHK),新任會長籾井勝人上任後不久立刻爆出一系列問題發言,在新任記者會上不但表示「政府說東,NHK總不能說西」,還表示「『慰安婦』問題全世界也有,韓國說到好像只有日本才强行帶走女子,可笑!」其親政府和跟隨右翼立場的言論引來極大迴響。日本新聞工作者會議(JCJ)等多個團體以「NHK宣佈放棄報道自主和自立原則」為由要求新會長辭職。

NHK新會長籾井勝人(路透社)

據週刊文春偵查報道,實際上籾井並沒有多少傳媒經驗,是依賴安倍首相九州的人脈而順利上位。外界一直懷疑他實際是安倍的手足。法政大學教授、前新聞節目總監水島宏明直言,籾井當上NHK會長是要成就「安倍大人的NHK」。
 

懇話會大放厥詞

踏入2015年,安倍政府對日本新聞界的干涉進一步浮上水面。據朝日新聞報道,在去年6月25日,日本自民黨總部舉行一次「文化藝術懇話會」會議,而與會議員的發言更是令人譁然,「嘆為觀止」。

安倍晉三就懇話會內容道歉。(法新社)

自民黨眾議院議員大西英男在當天發言中說到:「教訓不聽話的媒體,最好的手段就是切斷它們的廣告費來源。」議員長尾敬更表示:「製造出沖繩縣特殊媒體構造是戰後保守主義的失敗。現在沖繩的輿論已經完全被左翼勢力控制,需要把已扭曲的輿論重新導入正軌。」百田尚樹更大放厥詞:「有必要搗毀沖繩時報和琉球新報那兩間報社!」

報導公開後立刻惹來沖繩縣民和各大報社的抗議,安倍最終在7月國會答辯會中為事件道歉。然而當日出席會議的大都是安倍的親信,一定程度代表了安倍政府的立場。今次有內閣大臣威脅要「缺乏政治公平」的電台電視停播,無疑令人擔心日本新聞自由正步入黑暗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