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哲學編輯日課】#22. 齊澤克:如果有後人類世代......

撰文:陸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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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Donald Trump』也不是『LGBT』……我要討論的是一個對大眾而言相當『舊派』的問題:人性對我們而言是甚麼?對宗教而言又是什麼?」2017年3月齊澤克在UCLA的講學中繞過了那些熱門關鍵字,重新回到人性與宗教的「古典命題」。雖說「古典」,但齊澤克又怎會落入俗套——他從里夫金(Jeremy Rifikin)的「零邊際成本」(zero marginal costs)說到二十年代布爾什維克蘇維埃統治中的科技靈知(techgnosis),由物聯網(Internet of Things)說到人類世(Anthropocene),更大談未來學家們的想像。

 

他在講座中提及到庫茲威爾的奇點(singularity)想像:人類的意識將會匯聚到一個更高的集合體,沒有人或是其他什麼物種會在其中佔據主導的地位。但對齊澤克而言,事情絕非如此簡單。他舉出了那個經典的斯大林笑話作例子: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布爾什維克政治局為共產主義究竟有沒有貨幣的問題吵得沸沸揚揚。右翼布哈拉派認為貨幣是自然固有之物,人們以此作為交換產品的媒介;左翼托洛斯基派認為貨幣是資本主義的遺物,充滿了剝削,根本不應該在共產主義社會中存在。斯大林這時出現,同時否定了兩派的立場,指真實的情況將是兩派意見的辯證式結合(dialetical unity of both)。大家都大惑不解,斯大林解釋道:「非常簡單。有些人有錢,有些人沒有錢。」

 

由是者,齊澤克認為庫茲威爾的說法存在著欺詐成分。庫茲威爾提出的烏托邦式未來想像,實際上存在著兩大問題:

 

其一,未來學家們主張「將智性從意識中分離」(the decoupling of intelligence from consciousness),將更多電子機械、電腦引入以調製人類的生活。如同上述的斯大林笑話,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有部分擁有較多資源與技術的特權者,可以控制這些與我們連接的機械或程式,這是連荷里活電影如《飢餓遊戲》、《極樂帝國》等都能夠想像到的情形。


其二,庫茲威爾將奇點描述為「眾人的意識同一」(we all in one mind),他似乎預設經歷奇點之後,我們依然可以保有個人的自由與自我,選擇加入與退出。他以里夫金與梅森(Paul Mason)的觀點為例,二人在物聯網中看到了實踐共產主義的希望,推斷在科技的發展之下,私有制將會完全消失。齊澤克則認為物聯網中「私有制消失」的景象,與消極的「我們全部都被控制了」的景象是一體雙生的。

如同上述的斯大林笑話,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有部分擁有較多資源與技術的特權者,可以控制這些與我們連接的機械或程式,這是連荷里活電影如《飢餓遊戲》、《極樂帝國》等都能夠想像到的情形。(資料圖片)

為甚麼齊澤克這樣說呢?他引用《人類大命運:從智人到神人》(Homo Deus: The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作者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對物聯網發展後果的描述:在未來的社會,我們所有的行動都將在機器監察之下進行,例如我們可以在身體中植入晶片以監察不同指數,制定健康管理計劃。機器將會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它可以繞過你對自己敘述,直接從原始數據中得知你的所有事情;更甚者,關於你的人生,他能夠做出比你的意識更為明智的決定。人類個體的決定與機器相比是脆弱無力的,如果以有利程度作為衡量標準,機器的決定必定獲得凌駕性。齊澤克再次引用哈拉瑞的文章解釋道:「自由主義神聖化了敘述自我(narrating self),允許他們在警亭、超級市場、婚嫁市場以自己的意志作出表決。數百年來上述的方式都行之有效,雖然敘述自我輕易便會相信各種虛構與幻想之物,但是並未有一個替代系統比他們更了解他們自己。但是,一旦有一個『比自己更好地了解自己』的系統出現,那麼將權力繼續留在敘述自我手上的決定便顯得非常魯莽。在這個情況下,像民主選舉這樣的自由主義習慣將會被淘汰,因為Google都能比你自己更好地代表你的政治觀點。」

 

齊澤克以哈拉瑞的論點反駁庫茲威爾的未來想像,但是在講座最後三分一的時間卻突然表示:我不認同《人類大命運》的說法,而且上帝將會是後人類世代中第一個受害者。他以丹麥電影《信仰的合謀》(Conspiracy of Faith, 2016)解釋之,想知道齊澤克有怎樣的激辯,不妨看看完整的講座錄影!

完整影片: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EiqkK3ckiM&t=284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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