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與存在:習得某種語言可穿梭時空,你會改變未來嗎?(下)

撰文:胡雅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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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提及過「七肢體」的語言與人類的語言不同,相較於人類語言的線性符號系統,這種外星生物使用的則是一種圓形符號系統——以單一符號代表某一事物,然後可以無限連結成巨大的符號,以描述更複雜的事件。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符號系統,一定程度上因其身體本身模糊性的生物特徵,而這樣的系統也令語法構成更加複雜,增加了意義的不確定性。對比了圓形語言符號系統和人類的線性符號系統,這種能夠令因果關係在女主角露薏絲博士腦海中交疊的語言也讓我們看到了新的問題。

 

第二個問題:若能預見災難和傷痛,我們要去改變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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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在文學與影視作品中看到搭乘時光機穿越過去與未來的故事,主角們因修改了過去而導致未來發生變化,這的確是人類美好的願景。那麼,假設我們也像故事中的語言學家一樣掌握了外星生物那種能預見未來的神奇語言,我們會僅僅滿足於看見未來嗎?大概不會。屆時我們面臨的問題可能是:當我們預見數年後的某時某處,我們要與某人相遇、分離,或是預見某種死亡、災難,又或是此刻難以設想的某種經歷,我們要去改變它嗎?

 

外星人「七肢體」與人類的語言學家露薏絲博士為我們展示了兩種不同的思路。面對有可能修正的未來,「七肢體」選擇來到地球,教人類語言,促使人類改變;但面對可預見的傷痛與不幸,露薏絲博士則選擇不去改變。她預見了與丈夫分道揚鑣、與女兒陰陽永隔,即使是這樣,她仍堅信「你(女兒)是一個奇跡,是我每日的快樂」,她選擇直面所有的預見,直到一一經歷過所有的後果。

 

我們人生所經歷的過程,一定程度上都是在為某種已預設的結局做準備:出生時開始準備長大,長大後開始準備承受各種苦難與傷痛;承受了足夠的苦難與傷痛,同時,開始準備給予一個新的生命,然後一起走一段生命的歷程,然後開始準備面對生死;再然後,又有新的生命輪回。即使你知道這世間幸福有時、苦難有時,世事難料的不確定性之中也會想要勇敢去愛、去給予新生並勇敢地去面對生離死別。與世間的很多生物相比,人類其實是脆弱的,但脆弱之下這種勇敢的生存態度卻是不完美的人類所獨有的。

 

 

至此,我們或許就能更加明白電影標題「Arrival」所指的「降臨」到底是甚麼。是外星人?是人類的未來?還是在預見未來之後,我們應該怎樣去面對那即將「降臨」的未來?就像原著的結尾所言:

 

「學習七肢體的語言將改變我的一生。正是因為這個事件,我和你的父親相遇,學會了語言B(Heptapod B)。兩者相加,使我和你有了相識的機會,就是現在,就在這個院子裡,在月光下。再過許多年,我將與你的父親分手,再與你分別。這一刻留給我的將只剩下七肢體語言。所以我希望專注地傾聽,記下每一個細節。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結局,我選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就是未來的必經之路。我循路而前,滿懷喜悅,也許是滿懷痛苦?我的未來,它究竟是最小化,還是最大化?

 

這些問題充斥著我的腦海,這時你的父親問我:『你想要個孩子嗎?』我微笑著,說:『是的。』我把他的雙臂從我身上拉開,我們手拉著手,走進房間,做愛,做你。」

 

如果學習一種語言能使你擁有預見災難和傷痛的能力,你會像七肢體搭乘「時光機」降臨地球,教人改變未來,還是如露薏絲博士一般,在知道結局之後依然面朝苦難,勇敢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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