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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垂誼 超時空音樂家

撰文:客戶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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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和空間,是無邊的多維。華裔大提琴家李垂誼,香港出生,成長於美國; 近年旅居柏林,經常穿梭歐亞演奏,並尋找在音樂路上再出發的靈感。年前他改編著名作曲家王立平的《紅樓夢》, 讓人耳目一新,成為中西文化交流的音樂特例。愛香港的活力充沛,經常漫步街頭,2010 年與姐姐合作成立「垂誼樂社」,冀成為跨文化國際交流平台; 更在馬會支持下,開展了「賽馬會樂. 憶古蹟」計劃,為本地年輕音樂家搭建舞台,在大都會香港,演奏百年經典樂章,展現藝術活力。這名畢業於哈佛大學經濟學系、曾在華爾街當過一年實習生的廿一世紀音樂家,最大願望是以鮮活形式再創作,讓經典不受限於時間及空間,永續提琴般的歌詠。

訪問當日,一身便服並戴上鴨舌帽的李垂誼,揹著大提琴行李箱出現,看去就像一名音樂學院學生。到了正式訪問,他換上恤衫西褲,挺著腰板與客席主持、馬會慈善及社區事務執行總監張亮對談,這時看去,倒有點金融才俊的模樣。

和馬會慈善及社區事務執行總監張亮相識多年,訪問完畢,二人站在走廊仍然談過不停。

他的音樂路,有一點與別不同。李垂誼的媽媽林冬妮是鋼琴家,曾就讀於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家中三姊弟,早就在美國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接受了音樂洗禮。初學時,一個姊姊專攻鋼琴,另一個姊姊拉小提琴,媽媽於是建議他:「不如你拉大提琴,那麼我們家裡就可以來一個三重奏了。」

儘管在茱莉亞音樂學院,李垂誼是公認的神童, 經常以最小年紀贏得不少比賽,但回顧那段刻苦學習的日子,即使現在的他輕描淡寫,邊說邊笑,當提到有好幾個「吃不消」的階段時,倒是坦白的說幾乎想過要放棄,曾揚言「我不想再拉琴了!」學琴是一項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的作業,「如果要拉到高水平的話,一定會很辛苦的。」鋼琴家媽媽後來和他「協商」,答應他中學畢業後便不用再拉琴了。

不讀音樂 更有渴望

後來他在美國哈佛大學修讀經濟系,以觀眾身份欣賞音樂,反而對音樂有另一番視野。「我是到了大學,不需要再練琴,反而喜歡聽音樂,那才發現以前學會的(技巧),原來可以做到那麼好玩的地步,而且充滿可能性。世界上竟有許多不同(形式)的音樂,除了古典音樂,西方東方的都有不同風格……」他形容當時的自己,對音樂十分「hungry」:「正因為當年沒有讀音樂,在回到音樂界的時候,反而更渴望。」

李垂誼坐在充滿藝術感的長櫈、搭著大提琴的「肩膀」,展現燦爛的笑容。

李垂誼大學畢業後,在紐約華爾街短暫投身金融界一年。及後認清要走的路,在新英格蘭音樂學院修得碩士學位,並獲推薦進入德國科隆音樂學院深造。2004 年,他獲得「楊尼格洛國際大提琴比賽」冠軍,成為贏得該獎的首位華人;同年, 發表個人首張專輯《大提琴作品集》。他與鋼琴家郎朗、李雲迪及王羽佳同時被意大利最具權威的報章《Il Corriere Della Sera》選為華人古典音樂界的「四大金童玉女」。

李垂誼認為,孩子學音樂到了某個階段,需要自己去發現和思考,「一定要自己去發現為什麼喜歡音樂」,這樣才能繼續發展下去。

願琴聲媲美歌聲

李垂誼指出,今時今日,音樂學院畢業生如果同時擁有一門別的技能,絕對是好事,這對個人發展也很有利。「有了互聯網,有了社交媒體…… 我們除了是一個音樂家,還得學會怎樣跟不同的人接觸。」他自己讀經濟學出身,某程度上令他看過「音樂以外的世界」,有助他日後應對變化的環境。

不過,話說回頭,這名音樂家的最大支柱,不是社交媒體「那些很表面的 like」,真正對象是「坐在音樂廳內的聽眾。」他說:「如果你覺得我拉出來的提琴聲,近似女高音或女中音演唱時的歌聲,那我便心滿意足了。」

在哈佛大學領取畢業證書後,與父母合照。

在世界各地演奏到了一個階段,總希望尋找突破。2012 年,李垂誼開始了他改編著名作曲家王立平的《紅樓夢》的路程,改編作品令人耳目一新, 被形容是中西樂水乳交融之作。《紅樓夢》音域由極高和極低的音階組成,有其挑戰性。直到 2019 年,王立平這首經典曲子已被改編成不同的版本,包括《紅樓夢大提琴隨想曲》— 交響樂團版本(由李垂誼和黃學揚改編);而與香港金像電影大師畢國智、張世宏和關智耀合作的現場大提琴演奏和 LED 電影作為背景,將在今年年底推出作全中國巡演。

改編《紅樓夢》中西交匯

原來早在 2005 年李垂誼第一次聽王立平的《紅樓夢》時,已受感動,因而生了念頭,希望有一日可以將這個經典改編為古典弦樂作品。「很幸運, 作曲家是我媽媽的同學兼好朋友,(他)很快就答應了。」因而成就了這一首膾炙人口的樂章, 促成中西文化的音樂交流,當時他的想法是「希望將來在外國,可給更多觀眾認識(原作)」。

從德國出發,前往下一個表演的航班,身旁的大提琴佔一席位。

與李垂誼認識多年的客席主持張亮此時不住點頭,形容這個改編作品「如泣如訴」。除了《紅樓夢》, 李垂誼也改編其他曲目,包括近期與歐洲不同樂團演奏的皮亞佐拉《四季》。在當代音樂中加入自己創作的華彩樂章,他被業界公認是走得最遠的一個。著名鋼琴家和指揮家阿什肯納齊,甚至在李垂誼演奏完自己的華彩後,不等曲目完畢便領先鼓掌。

音樂家的「伴侶」是琴。他演奏時用的大提琴在 1703 年製造、名為「格比利亞舒伯爵」。這個古琴,300 年來由造琴師輾轉傳至當年的法國貴族手上,「足跡」遍佈整個歐洲大陸,而發生在它身上的故事,更足以寫成一本歷史書。「它的飛行里數一定比我還要多」,李垂誼說到這裡忍不住開懷大笑。大提琴搭飛機需要購票,因此「它也有一頓飛機餐點」,笑言肚餓時他可以多吃一份餐。

李垂誼近年在柏林居住,經常穿梭歐亞,在各地的著名音樂廳演出,發現歐洲學生相對有較多的演奏機會,這方面香港學生較落後。「回港後我認識了許多香港音樂學生,我問自己:為什麼他們演出機會不多?香港缺少什麼?明明每年都有世界知名音樂家訪港,卻少有年輕本地音樂家可以與大師同台演出。」

創樂社 培育本地音樂家

他 2010 年創辦「垂誼樂社」並擔任藝術總監,希望匯聚全球演奏家作跨文化交流,啓迪音樂界新晉,並透過在本港具歷史價值的古蹟舉行音樂會, 令香港人更認識本地歷史及文化。樂社至今已舉行過百場活動與音樂會。

儘管只是為拍攝而演奏,李垂誼還是一絲不苟,照顧 著大提琴的每個細節。

「歐洲不同國家的演奏會,有在不同的古蹟、古堡舉行。」李垂誼很愛在香港街頭漫步,從被古老建築包圍的歐洲來到香港這麼一個現代化城市, 他不時問自己,為什麼香港有這麼多古蹟,卻甚少用作音樂演出?

「剛開始時,並不是每個人都覺得可行。」樂社近年獲香港賽馬會支持,將「賽馬會樂.憶古蹟」這個音樂品牌,在大館、保良局等古蹟巡迴演出, 反應極好;疫情期間,則改辦網上音樂會,活動沒有間斷。

2019 年 9 月在大館舉辦的「賽馬會樂.憶古蹟」音樂會上,小提琴手祖治(左一)、梁益彰(左二)與中提琴手管尼斯(右二),聯同李垂誼同台演奏。(相片由垂誼樂社提供)

馬會支持「賽馬會樂.憶古蹟」

垂誼樂社自 2019 年起獲香港賽馬會捐助,開展「賽馬會樂.憶古蹟」計劃,於大館及其他香港古蹟建築搭建舞台,為觀眾呈獻精彩節目。除了原有的古蹟音樂會,更將會注入多個新元素,包括駐場藝術家、導賞及教育項目等,務求全面惠及觀眾、學生以及社區人士。

主持人張亮形容,「音樂擴闊了古蹟的寬度,而古蹟亦賦予音樂深度,兩者是美好的結合。」李垂誼說,和馬會合作很開心,也很高興可以在大館開音樂會,「我其中一個夢想,就是認識多些香港的古蹟。如果香港有更多地方可以做音樂會, 我們欣賞樂章之餘,還可以研究該古蹟的歷史, 內容就更豐富了。同時,年輕音樂家有個表演場地,對他們的發展有莫大幫助。」

音樂路上,永遠的在追。具有音樂天賦的李垂誼, 經濟學畢業後, 回到音樂實踐演奏事業,藉著跨領域、跨文化的音樂創作與改編,連結中樂與西樂;更進一步成立樂社,為年輕人搭建可與大師同台演出的音樂平台,令更多人得以參與其中。李垂誼對音樂家的看法是:「廿一世紀音樂家, 要找新鮮的方法。要找自己喜歡的去再創作。」他說:「在音樂上,跟隨傳統之餘,也經常要有新意念,否則你的音樂就永遠發展不了。」

後記 當我在台上

2016 年,李垂誼參與澳洲室樂音樂節(Australian Festival of Chamber Music),在當地機場與宣傳海報合照。

為配合拍攝,李垂誼在訪問現場豎起大提琴,即席演奏了一節古典樂章,頓時成為不折不扣的演奏家;如入無人之境的全情傾注, 直至一曲告終,現場掌聲響起, 才赫然如夢初醒般的莞爾一笑。

2004 年,他獲得「楊尼格洛國際大提琴比賽」冠軍,成為贏得該獎的第一位華人。回想當年台上的演出,他認為適度的緊張其實有助發揮,否則就表示你不重視演出,「觀眾會看得出的」。但他認為在台上比賽,一定要用演奏而不是爭勝的心態面對,才能揮灑自如。「參賽時就當演奏吧。音樂家為演奏而練習,不為比賽而練習。音樂家給聽眾帶來的是音樂,不是比賽勝負。」

音樂大師愛美食,最愛地道食物, 笑言「每次完成音樂會之後,都會大吃大喝一頓。」不過,上台演出前就不宜吃得太飽。「有次在德國演出前吃了意粉,結果消化不良,不太舒服。」

全世界引頸以待,期盼疫情過去, 大家會說到時我最想做某某事。李垂誼直言,疫情對音樂界的打擊十分沉重,很多人失業。他願望當一切回復正常時,觀眾可以走出來,安坐音樂廳,好好的享受一場現場音樂會,支持音樂家、支持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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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提供《駿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