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Yo La Tengo : 有時壞人係會上位,有時好人係會蝕底

撰文:程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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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2016年於 Clockenflap 音樂節的40分鐘演出後,美國獨立搖滾中堅 Yo La Tengo 終於要在7月10日舉行首個香港專場音樂會,這可是他們成軍35年以來第一趟呢。然而,透過這次訪問,我們能了解到幾位來自新澤西州的半百樂手其實也有留心香港,對這動盪的社會現況有所感觸。

Yo La Tengo 對我來說,始終是搖滾史中近似模範夫婦的標杆:Ira Kaplan 和 Georgia Hubley 夫唱婦隨,35年來始終恩愛,而低音結他手 James McNew 也是自1992年加入後就合作愉快。由1993年發表的《 Painful 》,至到2013年發表的《 Fade 》都是足以名留青史的鉅作,這段橫跨二十年的創作高峰期,讓人想起籃球界 NBA 中從未連霸但長盛不衰的聖安東尼馬刺隊( San Antonio Spurs )。

在這個人際面貌變遷急促的時代,各種舊時代的價值觀被接連推翻或如尸位素餐般苟活,甚至僅僅五年前的領導人物( KOL )如今已成「好熟口面」的路人之輩 ———— 像 Yo La Tengo 這種能夠堅持初心的創作態度和能量,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永續。

對不少 Yo La Tengo 的樂迷來說,他們有著兩種面相:一邊是狠辣狂躁高分貝的 noise-rock 暴徒,另一面則是溫暖人心的赤子知音。最直接的例子當屬〈 Today Is The Day 〉這首經典跟踪狂戀歌,同名EP版本和收錄於《 Summer Sun 》的專輯版本聽上去有如 Dr.Banner 和 Hulk 的分別。Yo La Tengo 去年發表生涯第15張大碟《 There’s A Riot Going On 》在風格上當屬堅毅溫柔的後者,然而名稱卻是致敬 pyschedelic soul / funk-rock 名團 Sly & The Family Stone 於1971年發表的同名專輯,在新聞稿中也有提到是回應這個動盪時代的恰當安排。

It’s very difficult to imagine any of these world messes ending softly, but it’s worth hoping.
Ira Kaplan @ Yo La Tengo

(J:靖詒,I:Ira Kaplan)

J:你們去年發表了《 There’s A Riot Going On 》這張新專輯,主題上似乎是回應美國以至全球現正經歷的緊張政治局勢,然而風格上傳達了一種比較溫和的取向,我們是否能解讀成 Yo La Tengo 希望亂局能以相對溫和的方式「收科」呢?

I:這張專輯本來也不是存心要反映政局,不過身於亂世,政治也不再是任何人能夠避而不談的事情了。同樣地,這張專輯在我自己而言也沒有要特別溫和的打算,只是沒有刻意在聲音上推向嘈吵抑或安靜的一方。安靜一直是 Yo La Tengo 根深蒂固的本色部分,然而就算音樂聽上去很安靜,很溫和,也不代表背後所傳達的情感就是同樣「美好」。

很難想像這個世界面臨的亂局能夠被和平解決,但那仍然是值得我們期昐的( It’s very difficult to imagine any of these world messes ending softly, but it’s worth hoping. )。

J:在寫作過程中,有保留某些歌的「loud」版本嗎?

I:沒有。不過其中幾首歌其實是以 remix 方式,或者透過「拆解」其他歌曲的方式寫成。

J:「暴動( riot )」是香港最近經常被提及的一個字眼,請問你們有留意這個城市現正面臨的困局嗎?

I:Oh yes,我們絕對有留意到。事實上,這些新聞令我們很驚訝之餘,也對美國街頭並沒有發生類似的事件而感到失望( disappointing that similar things are not happening in American streets. )。

I beleive 100% what Sakamoto-san says.
Ira Kaplan @ Yo La Tengo

J:你們有到過社會狀況不穩定的城市演出的經驗嗎?

I:在美國境內巡迴演出感覺就很動盪。現屆政府建立了一個讓人民彼此仇恨的局面,那種氛圍是我有生以來從未感受過的。

J:關於這兒的狀況,我認為能以「兩種對自由的不同認知之間的對立衝突」總括之。坂本龍一( Ryuchi Sakamoto )在2010年推出了一本他的口述傳記,以《音樂使人自由》為命題,你認為音樂是如何能做到這一點呢?

I:我百份百認同坂本的說法(I beleive 100% what Sakamoto-san says.),音樂能夠帶給願意聆聽的人自由,也令演奏和創作者得到自由。它是一個威力強大,用以釋放情緒和意念的方式。

坂本龍一的口述自傳以「音樂使人自由」為題。

J:從 Apple Music 的資料所得,新作《 There’s a Riot... 》的時間總長達1小時4分鐘,既是你們自2009年的《 Popular Songs 》以來播放時間最長的專輯,也是自1995年的《 Electr-O-Pula 》以來第8張總長超過一小時的大碟。在這個「音樂家」們能透過每年發表1至2首單曲(single)就能維持身份的年代,你們能否再次講述「專輯」這種創作形式的必要性?

I:其實《 There’s a Riot... 》還能延長上許多啦!我們喜歡在「專輯」的框架中創作,但不代表那就是所謂音樂「最本質」的形態啊。

J:你們有在寫新歌嗎?

I:有。我們正在錄製一些將會收錄非專輯作品的新歌,像電影配樂、合輯......之類的。

J:你們正在舉行睽違的亞洲巡迴,其中台灣站的主辦方從歌曲〈Ohm〉中抽取了歌詞意思,把你們形容為「好人的搖滾樂」。而我相信世畀各地的樂迷都不會反對,Yo La Tengo 的音樂著實蘊含一種正面積極的能量,直白一點說,就是對大家起了振奮打氣的作用。對我們來說,Yo La Tengo 近乎35年來都保持著初心 ———— 但事實果真如此嗎?你們從來沒有經歷過想要放棄的倦怠期嗎?

I:我此刻正身處烏蘭巴托( Ulaanbataar ,蒙古首都 )的機場,坦白說是累到不行!但我不想放棄。事實上,我們非常高興自己能夠如此幸運地成為音樂人,畢竟這就是我們的本質。

J:同樣是來自台灣主辦方的消息,你們將會以兩個部分的形式,進行預計為兩個半小時的演出。香港的樂迷也能期待同樣的嗎?

I:沒錯,香港站也將會是同樣安排。

J:這個「 quiet set + loud set 」的概念從何而來?印象中你們在2016年的香港音樂節演出中也有做出類似的安排。

I:我們數十年來都時把「quiet(安靜)」和「loud(噪動)」的歌曲放在同一set中演出,就像絕大部分樂隊一般。直至2013年,我們開始把兩者分成上下兩部分,不設暖場,好玩之餘也讓我們演出時感到很滿足。這個安排讓我們有機會把所有不容易銜接在一起的歌都現場表演給大家聽,而且我們還能在兩set之間喝上一杯。

Clockenflap Presents: Yo La Tengo (香港專場演出)

7月10日 (三) 19:30

地點: TT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