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也快閃? 年輕人走進中環鬧市推廣慢活

撰文:麥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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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來人往的中環碼頭,約百人圍坐,陷入緘默;一些途人好奇圍觀,一些人選擇加入。未幾,佛鐘敲響,歌聲傳出,他們用一小時從中環慢行至金鐘。都市喧鬧,但他們選擇默不作聲。
他們究竟是誰?到底在做什麼?

某周末下午的中環海傍。(潘思穎攝)
佛鐘敲響。(潘思穎攝)

年輕人自組禪修團體 每周日風雨不改

這是本月某周末下午,中環鬧市中名為「快閃禪」(Flash Mob Meditation)的活動,由一群受到「一行禪師」和「梅村僧團」教導所啟發、定期修習正念(Mindfulness)的年輕人舉辦。

所謂「正念」,聽起來很玄,其實即是柔和地將心回到當下,覺察此時自己的一吸一呼、身體觸覺、內心情感、心念等。他們每周日均會到大嶼山昂坪蓮池寺的「亞洲應用佛學院——梅村香港」(Plum Village)禪修,先山間行禪、再聽法師分享訊息、寧靜服用齋菜午膳、再做一些深度放鬆的伸展運動。如此一段時間過後,他們都認為自己的人生開始發生變化。

這群年輕人組成了團體「Wake Up Hong Kong」,成員思齊今年僅18歲,正就讀中大人類學一年級。她年紀輕輕,禪修資歷卻已有14年,甚至撰寫著作,記下她在世界各地梅村禪修的成長歲月。2011年,香港梅村僧侶長駐昂坪後,她便每周上山,風雨不改,就算公開試期間也照舊上山。青春少艾,理應和朋友嬉戲、或因要「贏在起跑線上」而忙於補習、上興趣班,她卻每星期六晚到山上過夜,周日禪修過後晚上才下山,「我不覺得自己放棄了甚麼,梅村的法師很友善,在這裡很放鬆。」

禪修不必然出世 「快閃」推廣生活化佛學

一般人對佛教徒的認識,總是遁入空門後心如止水、拋開七情六慾,即是所謂的「出世」。Arnold對此笑說:「佛教概念中的『出世』,意思是面對與轉化日常生活的煩惱,而非避世或脫離人群。」他認為,修習「正念」能讓人重新認識自己及他人:「現代香港人經常低頭玩手機,不知道自己身體有甚麼變化、不知道身邊人到底正在發生甚麼事。」

Arnold在金融機構任職,平時就在中環工作;他的生活節奏急促,壓力頗大,「好像總是要和別人競爭」。以往他經常失眠,至2010年開始恆常禪修後,竟治好了他的失眠。「禪修能幫助治好情緒病,紓解壓力。」但他坦言,沒有「出家」的打算,「我個人覺得,禪修首先是一種生活方式,然後才是一種宗教。」

赤足,由中環步行至金鐘。(潘思穎攝)
以極慢速度前行。(潘思穎攝)
沿路有警察駐守。(潘思穎攝)

而為推廣這種更生活化的佛學,「Wake Up Hong Kong」自12年起,幾乎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快閃禪」活動。12年在尖沙咀鐘樓下、13年在尖沙咀海傍、14年在沙田中央公園內,選址都是公共空間。Arnold說:「快閃禪,顧名思義,即是一群人在鬧市中突然集體坐下禪修,然後散去。我們會預先約好法師及一群一同禪修的人,活動期間當然也歡迎途人加入。此活動在法國美國已盛行多年,主要目的是推廣禪修,讓更多人一同感受在鬧市中心安、寧靜、自在的滋味。」

公共空間上其他人當然有嘈吵的權利,如果「快閃禪」期間遇到嘈音干擾,他們說會「覺察」但不會被帶走思緒,有時甚至能隨鼓聲的節奏而步行,「因為真正的寧靜是來自自身內心」。而根據多次「快閃禪」的經驗,只要身邊環境靜下來,也就有人好奇加入體驗。

附近有婚禮弟兄姊妹團喧嘩,他們沒有理會,繼續打坐。(潘思穎攝)
途人好奇觀望,有些人即興加入。(潘思穎攝)

模糊的「世俗」界線

快閃禪當日,他們所唱的歌曲曲式及歌詞均非常現代化。而活動結束後,法師們更與參加者一起坐下,一邊吃素食Pizza、一邊聊天,聊到高興處時也會大笑。

「Wake Up Hong Kong」為舉辦是次活動,所有「世俗」的程序均「做足」,如向警方申請集會不反對通知書、印製單張、準備擴音器、購買保險等。

這世代,宗教與世俗日漸「合流」。

誰是一行禪師?
來自越南,1960年代越戰期間,他積極參與反戰運動,說服美國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反對越戰,結果被南越政府禁止回國,流亡法國發展禪修,又幫助外逃越南難民,曾獲提名諾貝爾和平獎。1982年在法國創立佛學社區「梅村」(Plum Village),推廣禪修,教導正念修習。
他主張「入世佛教(Engaged Buddhism)」,鼓勵弟子關懷社會,又將佛經以現代化的語言重新詮釋。禪師入室弟子、梅村香港基金會總監法欽法師亦曾就佔中運動,呼籲社會超越對立面,開放、不偏執地聆聽對方,用平和及愛溝通,疏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