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十年】皇后倒下  燃起民主規劃抗戰路

撰文:余秋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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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是保育火苗燃起、失落的一年。當年12月13日,示威者闖入工地守護天星碼頭,最後鐘樓被拆,大半年後皇后碼頭亦告失守。抗爭者被抬走了,在地本土、保育、民主規劃意識卻散落四周,成就了一代人的社運。
十年來帶動了保育荷李活道警察宿舍、中環街市、藍屋、政府山,燃起反高鐵、保衞新界東北,以至影響了反對國民教育、雨傘運動等。當年站在前線的抗爭者朱凱廸,今年成為立法會議員,進一步挑戰地產霸權、官商鄉黑。十年回望,他慨嘆:「(規劃)制度仍是用由上而下,由政府決策,公眾無能力參與。」
攝影:余俊亮、鍾偉德、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重踏天星皇后舊址,從前的海岸線變成石屎地,抬頭望向通往新碼頭與地鐵站的天橋,人流如潮,惟這片天星、皇后碼頭故土卻人煙稀少,兩個小時的訪問內,坐在大會堂邊休憩的人僅小貓三四隻。

在IFC對出的新碼頭附近置高60公尺的摩天輪,早前更用作方程式賽車場地,朱凱廸認為這些規劃亦不算理想,因制度仍是用由上而下,由政府決策,公眾無能力參與,「邊個出得起錢,咪邊個搞賽車囉,咪搞嘉年華囉!」

將土地問題 變成民主運動一部分

這十年來,朱凱廸認為政府在架構、制度上沒什麼轉變,至於抗爭帶來的轉變,朱凱廸形容,以前的香港人認為「變幻才是永恆」,不會反思香港人本身是否能自主,「香港人一直無得自己講想點,亦都無能力去講自己想點」, 而天星的抗爭要求不遷不拆,對抗變幻的力量,令人思考這股變幻來自什麼。

我諗我哋將土地問題或者城市問題變成為大家都相信係民主運動嘅一部分,民主唔係只係投票,畀你投票有鬼用咩?如果𠵱家有雙普選,我好肯定所有嘢按原本方式去發生……只係有票投立法會,只係好狹窄嘅民主,我哋十年做緊嘅係將呢個民主運動嘅意義擴闊少少。
朱凱廸
朱凱廸認為,保衞天星令大眾關注城市發展的民主化以及由下而上的土地規劃。(余俊亮攝)

鄭敏華:將保育意識傳入普羅市民

回首當年,朱凱廸認為天星令大眾關注城市發展的民主化以及由下而上的土地規劃,「當年大家好緊張呢件事,有好多原因,可以係大家留戀七十年代的生活、集體回憶,有時正正利用這些情緒,帶來不可預計的結果及意義」。

有份推動保育鐘樓的思網絡總監鄭敏華認為,行動成為契機,將保育意識由專業人士傳入普羅市民之中,當時所謂的「民間參與」僅局限於專業人士,只動員建築師學會、規劃師學會等成員,而手法則包括司法覆核等去推翻政府的決定,市民未必有足夠認知去理解,更遑論參與其中。

開展大小保育戰場

正因如此,鄭敏華等人當年7月籌辦了一本以保育為題的雜誌,發布了關於天星鐘樓的專題,其後又發起了網上簽名運動,在那個互聯網還未普及的年代,兩個星期間收集到逾8,000個簽名,8月舉辦遊行,整個社會都在學習如何表達自己的意願。

天星保育正好是一支強心針,羅雅寧猶記得當時的天星碼頭聚集了不同的人群,讓大家互相分享關注的議題。她與利東街舊商戶May姐(葉美容)、提倡保育天星碼頭之一的葉寶琳、關注動物權益的何來等都是當時認識。

我哋睇到有個群體,嚟自各區,大家都有各自嘅議題,因天星而走埋一齊,一齊討論咩係民主規劃,一齊諗點樣令市民有更多關注。
羅雅寧
2007年7月,時任發展局局長林鄭月娥於皇后碼頭出席論壇,隨後的大型保育活動,已鮮見她走入群眾。

延伸至反高鐵 反新界東北規劃

一個快將拆卸的碼頭,催生了一個保育網絡,羅雅寧等人其後建立了「文化傳承監察」,她列舉荷李活道警察宿舍、中環街市、政府山、中區警署建築群等保育行動亦是天星帶來的成果,「過去呢十年,我地真係接觸咗民間市民同專業領域嘅人士,大家互相幫助,一齊去守護我哋嘅城市」,做環評、寫建議書、組織街坊,各人各自發功嘗試打破由上而下的城市規劃。

「香港嘅變化係由人去掌握,唔應該係由政府、大財團等有權力嘅人去掌握……人好重要,特別係平民百姓,我哋應該有權話事。」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助理教授葉蔭聰,當年站在前線保育天星、皇后,有份成立本土行動,亦見證着本土意識的萌生,「當時所講嘅本土意識、文化保育,含意唔在於保留舊事物,而係要關心人嘅權利,而唔係單純保留舊嘅事物」。

葉蔭聰亦認為行動催生了2008年政府推出的活化歷史建築夥伴計劃,邀請民間團體提供方案,至今仍不定期推出不同的項目,「我會承認係一個進步,雖然數量好少,亦只會攞好細規模嘅建築出嚟」。天星、皇后的影響更延伸至日後的反高鐵、反新界東北事件,當中的社運領袖如朱凱廸、葉寶琳等都是由當時走出來,直到2012年反國教及2014年雨傘運動在運動形式亦參考了當年抗爭,社運新一代亦向他們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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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