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的少女畫像】十八世紀歐洲同性戀愛 接受遺憾比私奔更勇敢

撰文:撐場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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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浴火的少女畫像》(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講述在十八世紀的歐洲,一名女畫家及富家小姐之間的曖昧情愫。該片每幀畫面都美如畫,對愛的描述也細膩入微,並於今屆坎城影展中榮獲最佳劇本獎、酷兒金棕櫚雙料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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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但是總有一個人,總有那麼一個人能看到這團火,然後走過來,陪我一起。我帶着我的熱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結結巴巴的對她說,妳叫什麼名字。

從妳叫什麼名字開始,後來,有了一切。」

《浴火的少女畫像》講述在十八世紀的歐洲,一名女畫家及富家小姐之間的曖昧情愫。(電影劇照)

多年來特別對這一段話情有獨鍾,姑且不論是否為梵谷親筆所寫,這都是一段美麗而神傷的描述,就像《浴火的少女畫像》一幅開始後就不再出現第二次的油畫,在曠野中走向朦朧月影。穿腸以凝望,入魂以回眸,直勾勾地抵達心坎裏,彷彿劈啪無聲卻燒得炙熱的一把火,不敢說出名字那份愛之餘燼便如此綿延了一生一世,安德列·艾席蒙(André Aciman;《以你的名字呼喚我》(Call Me by Your Name)小說作者)在書裏說,我們一輩子只愛一次,無奈有時太早,有時太晚。

紅綠相映,耀眼懾人,瑪莉安渾身散發典雅氣息,作畫時專注的神情讓觀看者與被觀看者皆無法移開目光,目光流離着眼前的耳朵輪廓、髮絲飛舞、後頸線條到鎖骨陰影;愛洛伊斯則擁有新時代女性的特質,帶着尖刺衝撞傳統,衝撞自己毫無選擇權的未來,彷彿風雨欲來前的寧靜,在遺世獨立的小島上徒勞地與命運和世道抗衡,她不知自由為何物,比起自由更渴望心與心交會時的愛與陪伴。

In solitude, I felt the liberty you spoke of. But I also felt your absence.

面對面時,心思可以隱藏,情緒可以克制,言語可以掩飾,但當我們面對優秀的藝術創作時,絕不可能繼續戴着自我保護的偽裝或面具,沒有人做得到抑制情感同時完美表達情感,很多無法言傳的事物總會放肆地從眼神裏流淌出來,好比欲望,好比愛恨,好比Elio(《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男主角)藏在背後的Cor cordium(拉丁語﹕Heart of Hearts)。這一幕熱淚夾雜酸楚湧上心頭,當妳看着我時,我又看着誰?妳抿嘴、不眨眼睛,我挑眉、用嘴呼吸,一顰一笑細微習慣逃不出漸趨狹窄的深度凝視,原來還是愛情的動人姿態,鍾曉陽如此形容:

她的視野日漸縮窄到只容他一人,他背後的東西她完全看不見,一切遠景都在他身上,甚或沒有遠景,而他就是她的絕路。

渾然天成的落日餘暉只燃燒十分鐘,夜幕低垂的靜謐燈火只閃耀一小時,分分秒秒都在變化,任誰也帶不走一片雲彩,歲月沉澱後依然於記憶中真實迴盪,或許正因並非無窮無盡而更令人屏息艷羨。有些短短剎那就是永恆,畫筆也像月亮,只有這兩個人的身影清晰於火光搖曳處,什麼時候會知道已經畫完了呢?那一刻筆將自然停駐,那一刻也瞬間嚐盡人世間的聚散與悲歡,奧菲斯(希臘神話中因回頭確認妻子安好與否而破戒回頭)回過頭來,愛洛伊斯也回過頭來,這次不是詩人的抉擇,而是愛情刻骨銘心的選擇,在她眼前已經沒有遠景,只剩絕路。

倆人愛戀縱使刻骨銘心,而愛洛伊斯也回過頭來,但眼前已經沒有遠景,只剩絕路。(電影劇照)

《浴火的少女畫像》一如多數法國電影,是不帶色情眼光的描繪情慾,第 28 頁持續隱隱作痛,《四季》愈發磅礡壯闊,思念不聽使喚模糊了視線,拋下一切廝守終生並非勇敢,更勇敢的是抱着遺憾接受命運,在失去對方的孤寂裏耗盡一輩子懷念餘燼的溫度,年輕時人們都為愛而活,但年歲漸長後則為了活着而愛,每一段感情或早或晚都會走到結束的一天,幸好曾經路過一團煙霧後方的烈焰火光,燒得彷彿沒有明天,執手畫下時間停頓之美,那就是我們無論如何都應該愛一場的人。

作者簡介:Kris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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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文章題目為編輯所擬,原題為「《燃燒女子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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