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地髮型師】如果不可改變面形 就換個新髮型

撰文:托比
出版:更新:
大概找髮型師真的像找伴侶,他把我的頭髮摸上手,就輕易發現我到過其他髮廊剪頭髮,就像有一種偷情後被揭發的尷尬……
托比

找一個適合自己的髮型師,困難和重要的程度,可能不下於找一個與自己合得來的伴侶;一個新髮型,剪得好可能沒有人發覺或讚賞,剪得衰真係喊出嚟,被朋友取笑事小,影響心情自信事大,分分鐘弄得頭頭踫著黑。

我的髮型師,幫我剪了二十年頭髮。

他是我姨的朋友,在佐敦開了一間髮廊,起初是地舖,後來可能因為租金問題,搬到同一條街的一個樓上舖位。每次一打開門,都會有兩隻西施狗來迎接,不過每次來,牠們卻愈來愈老,毛病也愈來愈多。

我記不起第一次剪髮是甚麼時候,大概是兩、三歲,我只記得當時很怕剪頭髮,不過應該沒有多少個細路會喜歡,好地地點解要剪頭髮,我唔明。每次我都坐不定,也不願意坐定定,他不時都會打趣說:「再郁就剪你耳仔落嚟」。早陣子,有位媽媽帶了兒子來剪髮,他再使出這技倆,還跟我說我以前一樣不喜歡剪頭髮。

髮廊裡以前還有電視遊戲機,像我這種家裡沒有遊戲機的細路,那裡變成天堂。與家人一同到髮廊時,我會自動請纓第一個剪髮,爭取時間打機,連上上下下ABA都未分得清楚,還要堅持獨霸手掣,玩著超人打怪獸,全家剪好了都不願走,好幾次弄得樂極生悲,哭哭鬧鬧收場。

大概找髮型師真的像找伴侶,很少人會真的希望「初戀情人就係我老公」,我亦曾到過其他髮廊,隨便找一位髮型師,剪了一個不怎麼樣的髮型,說了一些與「個頭痕唔痕啊」或「啲水熱唔熱」一樣沒什麼營養的對話,一次、兩次後,發現他們唔係唔好,但係唔夾囉。

結果又回到佐敦。洗過頭之後,他把我的頭髮摸上手,就輕易發現我到過其他髮廊剪頭髮,就像有一種偷情後被揭發的尷尬,這可能是髮型師的特異功能。但能夠一坐下,不用慢慢解釋想要什麼髮型,因為我根本沒有什麼心意,「短啲」就是唯一要求,然後就可以安心等,太累時可以邊睡邊等,不用提心吊膽醒來時會出了什麼意外,安心和信任,大概現在已很難找到。

後來香港發生了佔領運動,他問我有沒有到旺角,還著我小心點,「我呢度好多『姐姐』嚟㗎,佢地話旺角嗰度好多都唔係善男信女,好危險㗎。」我無講咩,他繼續剪頭髮,抽了口煙,按按電話,看看股價,又繼續剪,還跟其他客人說說誰的是非,我通常都是聽的多。

有時,我忍不住想,我還會到這間髮廊剪多少年頭髮,又或者他朝一日,他說要退休怎麼辦。他有一次說起那些日式剪髮,「五十蚊一個頭,剪幾多個先賺到錢」,嘆生意難做,顧客總是喜歡平靚正,五十蚊快快手剪完,不用洗不用吹,在港鐵站花十分鐘就換個新髮型繼續上路,的確難以抗拒。我除了隨和地說句:「無辦法」,也不懂說什麼,只能說那200蚊洗剪吹,我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值。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