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近距離外交：從習仲勳故居到馬克龍第二故鄉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時隔五年再度訪問歐洲，第一站到了法國。繼在金碧輝煌的愛麗舍宮舉行中法歐三方會晤、中法雙邊會談後，法國總統馬克龍7日又在法國南部的滑雪勝地比利牛斯（Pyrenees）山脈接待習近平。

這個地方對馬克龍有特殊的意義，媒體稱那是馬克龍的「第二故鄉」。馬克龍雖然在法國北部的亞眠（Amiens）出生和長大，但經常前往位於比利牛斯山脈圖爾馬萊山口下的外祖母家過寒暑假。他的外祖母去世後也安葬在那裡，馬克龍經常前去瞻仰。

安排這樣一段行程，法國方面顯然經過精心思量。首先，這是對一年前習近平款待馬克龍的外交回禮。

馬克龍去年4月訪問中國，獲得極高的禮遇。除了禮炮、閱兵、國宴等在北京的大排場，習近平還罕見地南下到他父親習仲勳主政過的廣東，招待這位貴客。

兩人在習仲勳居住過的廣州松園舉行非正式會晤，在庭院散步，觀賞嶺南園林，觀景品茗，欣賞寓意知音的古琴曲《高山流水》。習近平還憶述了1970年代末到廣東看望父親的往事。

從習仲勳故居到馬克龍第二故鄉，雙方都想透過打「私人牌」，打破外交禮儀的拘束，營造輕鬆的氛圍，從而更開誠布公地交流和對話。

習近平此次訪法，雖是以慶祝中法建交60周年為由頭，但兩邊都希望在當前的地緣政治環境中尋求一些突破。

有分析認為，中國希望以法國為切入，鬆動歐洲與美國的密切關係，構建一個不由美國主導的世界。

法國是歐洲最具影響力的大國之一，又是歐盟的主要力量，而巴黎在處理對華關係上，又是西方國家中較為特立獨行的，這給北京提供了空間。

法國是第一個與中國建交的西方大國，近年來在中美關係高度緊張，拖累中國與整個西方的關係情況下，法國也常在一些深受中國關注的敏感問題上，做出北京樂見的表態。

去年馬克龍訪問中國，在回程的專機上稱，歐洲不能成為美國的「追隨者」，更要避免被拖入中美就台灣問題的對抗中。

雖然在批評中國產能過剩等經貿問題上立場強硬，但馬克龍也宣導歐洲戰略自主，主張歐洲發揮平衡力量的角色。

馬克龍最近在接受法國媒體《論壇報》訪問時說：「讓我們明確一點，我不是說要疏遠中國。無論是氣候問題還是安全問題，我們都需要中國人。」

馬克龍高規格接待習近平，同樣也抱有期待，除了希望中國在經貿上讓步，他也希望北京對莫斯科施加影響力，在俄烏問題上發揮更具建設性的作用。

馬克龍早前接受《經濟學人》訪問時說，不排除向烏克蘭派遣軍隊；英國外長卡梅倫也稱，基輔有權襲擊俄羅斯境內目標。俄羅斯7日宣布舉行戰術核武器演習，以回應英法的言論。

這一最新進展，令俄烏戰爭升級擴大的風險驟升。馬克龍6日對習近平說，「沒有烏克蘭的安全，就沒有歐洲的安全」，並呼籲法國和中國就此保持密切對話。

從雙方在會晤後發布的消息看，習近平在西方當前最關切的中國對俄出口軍民兩用物資問題上，給予積極回應。據馬克龍說，他尊重中俄的關係，也歡迎「中方承諾不向莫斯科出售武器或軍援，並嚴格控制出口軍民兩用產品」。

不過，有西方輿論也提醒，習近平這趟歐洲行，除了法國，也會前往親俄羅斯的塞爾維亞和匈牙利。習近平訪問塞爾維亞，正值北約轟炸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25周年，習近平預計將作出批判北約的表態，這也符合俄羅斯以北約威脅為由入侵烏克蘭的論述。《金融時報》在一篇評論中寫道，習近平回國後馬上會在北京迎接普京到訪，這將會「加深歐洲對中國真實意圖的擔憂」。

客觀地說，北京是根據法國、塞爾維亞和匈牙利的戰略價值，選擇這三個國家為習近平歐洲行的目的地，而中法的高調互動，也都是在推進自身的利益，這就是國與國交往的最根本基礎。同樣的，北京與莫斯科的交往，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從積極的角度看，習近平與普京的密切關係，讓北京能與莫斯科說得上話，這相信也是馬克龍希望借助北京的力量的原因。

馬克龍大費周章接待習近平，有法國學者批評，馬克龍在外交上過度使用魅力的力量，這對不以多愁善感著稱的中國領導人未必有用。國家之間的交往光談感情肯定不夠，魅力外交有沒有用，最終還是得看雙方有沒有戰略借力和經濟互補的需求。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