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發生火災、連什麼部門負責疏散也不知道的國際城市

撰文:蕭裕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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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九龍灣火災,無情地奪去兩名消防員的生命。除令人悲痛外,在工廈迷你倉發生火災,加上特區政府在 50 多小時火災中欠缺有效的應變和疏散措施,都揭露了現時香港作為一個現代化及全面都巿化的國際都會,並不如大家一直認為的那麼安全。
其實,香港危機四伏,一旦發生大型自然災害,市民恐怕連逃命也不知往哪裏跑。
絕不是危言聳聽。就在去年,在國際知名顧問公司 ARCADIS 在發表全球可持續發展城市指數時,香港被評為「全亞洲最高自然風險的城市」。

牛頭角迷你倉火災,顯露了不少香港防災政策和意識上的不足。(賴南秋攝)

自然風險評估 香港稱「冠」

ARCADIS 明確指出,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香港一直被颱風、山火及水浸所困擾。自 1900 年以來,與亞洲其他國際城市比較,香港每年在 5 月至 11 月期間遇上颱風的次數一直頻繁。

值得注意的是,ARCADIS 報告同時以另一國際城市新加坡跟香港作對比,並高度讚揚新加坡是唯一在亞洲擁有最低自然災害風險的國際城市。報告更重點稱讚新加坡政府於城市規劃和災害預防措施的努力,把新加坡發生自然災害的機會減到最低。報告認為,新加坡值得香港和其他亞洲城巿參考,減災措施有必要成為城巿規劃的必要部分。

新加坡是報告中擁有最低自然災害風險的城市。(Getty Images)

防災工作分散政府各部門 權責模糊

ARCADIS 的報告正好點出香港目前的政策漏洞:香港根本沒有全面減少自然災害的立法和相關政策框架。

現時,香港的防災減災工作分責於保安局、運輸及房屋局、民政事務總署、運輸署、路政署、水務署、渠務署、土木工程拓展署及電訊管理局等多個政府部門。雖然保安局擔起統籌角色,並有制訂相關指引,但各部門的災害救援功能及權責依然十分模糊。亦故在今次發生牛頭角火災,當特區政府被問及疏散火災周圍的居民應當由哪部門負責時,連政府官員也不清楚。政府應當從今次火災經驗汲取教訓,盡快整合現時分散於政府多個部門的災害救援功能。

另外,香港政府在規劃城巿時,並沒有把自然災害風險納入規劃考慮當中。須知道,香港是全球都巿化最高的城巿之一,人口密度全球最高。在這人口極之集中的情況下,一旦發生大型自然災害,人命傷亡的風險自是十分高的。而除了工廈迷你倉外,高樓林立、天台屋和劏房滿佈,加上不同地區缺少有較大閒置空間作逃生或避災地點,都嚴重增加了在災難發生時疏散災民的難度。

香港防災權責不清,官員連哪個部門負責疏散居民也答不出。圖為火災發生後,有鄰近居民自行撤離暫避。(黃永俊攝)

生於「福地」 港人防災意識同樣偏低

隨着過去 10 年亞洲不斷出現不同的大型自然災害(如 2008 年的汶川地震、2011 年日本福島核事故),不同的國際機關紛紛把減災焦點轉移至亞洲地區。去年,聯合國發表《減輕災害風險全球評估報告》,全面評估與分析全球災害風險和風險管理形勢,並對未來全球減輕災害風險作出詳細建議。報告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管理災害風險的未來」為題,一反過往只針對減少大自然災害風險的概念,強調災害的風險管理,是必須跟社會和經濟活動發展進程同時進行,並提倡減輕災害風險是保障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同年 3 月 18 日,聯合國成員國亦同意落實《仙台減少災害風險框架》,強調政府應擔當減少災害危機的領導角色,但與此同時,其他持份者亦應共同承擔責任。

戰後香港一向被巿民視為「福地」,是大家安居樂業的地方,但這同時導致市民防災意識較低。正如天文台前台長林超英所言:

風雨由天定,安全在人為。風雨始終會來,是否造成傷亡全看我們自己事前做了什麼準備。

防災減災的重點不應單純著眼於政府應變,更應提高民眾的災難意識及對自然現像的理解。

年初寒流襲港,不少港人冒險上大帽山「賞霜」。(資料圖片)

要汲取教訓的 不止政府

雖然現時香港政府有一系列預警信號,但卻都只是強調發生災難或事故後應採取的措施和處理,對災難或事故發生前的準備工作和措施卻十分不足。而這預警信號還一直被巿民詬病,以今年天文台發出幾次暴雨信號為例,便令學生、家長、校長以至僱主皆無所適從。

相較經歷過大型自然災害的國家和城巿(如日本和中國四川),香港巿民的防災意識及社區層面的防災預備也十分低。在其他國家,政府會定期進行大型防災演習,並在社區層面進行公眾教育、建立有效的社區支援網絡,一旦發生大型自然災害便啟動這些網絡,協助弱勢群體和行動不便的災民(如老人、兒童和婦女)逃避到安全地方。

無論在減災和防災,香港依然處於起步階段。要在是次火災中汲取慘痛教訓的,不僅是香港政府,還包括普羅巿民——只有積極在思想和行動上作出上述改變,才能防範於未然。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