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上半場・完】自我毀滅 但求尋找真我

撰文:方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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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沒有福分在人生行了一段距離後,抽少少時間出來,停一停,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我們只能習慣生活在勞勞役役,莫講話拆爛間屋來尋找真我,我們連就所謂的屋也沒有。
方俊傑
我們都沒有福份在人生行了一段距離後,抽少少時間出來,停一停,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愛情上半場・完》Facebook)

我是一個靚仔。我每朝五點半睡醒,在睡房的跑步機做運動,淋浴,然後換上西裝,在襪櫃取出襪子,並穿上。回到外父做老闆的投資公司,管理下屬,有功便領。跟太太的關係已經很冷淡,連專心聆聽對方要求,也做不到。一日,遇上交通意外,太太慘死,自己安然無恙。

你是否會恭喜我?我是否需要裝出難過,內心已經盤算夜晚玩什麼?《愛情上半場・完》(Demolition)的上半場,以此作開啟。

一切推倒重來 置諸死地而後生

男主角說自己對太太離世沒有感覺,我們看到他對周遭世界感到一片空洞。他嘗試找出原委,首先拆除一直存在漏水問題的雪櫃,然後用堆土機拆了名貴大屋,甚至意圖拆除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置諸死地而後生。不能後生,也置諸死地。在樣樣事講求正能量的社會,慘過男主角的人,無數,男主角有什麼資格自毁?你靚仔都自毁,醜樣的,點算?你有錢都自毁,窮人,點算?你失去再沒有感情的太太都自毁,失去最愛的,點算?又或者,連愛都試唔到的,更加應該點算?

所以,當你見到男主角得罪有錢外父兼老闆,為跟醜樣失婚媽媽保持不涉性關係的友情而遭毒打,求其著件防彈衣就跑去捱子彈,除了講一句發神經,你已經不知還可以怎理解。因為,我們都沒有福分在人生行了一段距離後,抽少少時間出來,停一停,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我們只能習慣生活在勞勞役役,莫講話拆爛間屋來尋找真我,我們連就所謂的屋也沒有。

太離地難有共鳴 有誰不想重新來過?

導演前作《續命梟雄》(Dallas Buyers Club)及《狂野行》(Wild),同樣談及自我救贖,跟本片可謂一脈相承。問題是,一個愛滋病患病發後積極求存,盡量撥亂反正,你會很容易理解。一個喪母的濫交隱君子,依賴艱苦的行山來重新做人,你也大概明白。一個付出少少收穫多多的得天獨厚,你要觀眾代入到他心靈中的不安穩,實在是太高太高難度。

何況,借助新朋友的早熟兒子摸索性取向,講出大道理:做人,最緊要做到真實的自己。個大道理又的確太過阿媽係女人。不用觀看一百分鐘的電影,我觀看三分幾鐘循道中學學生的「SAS 之歌」短片,看見幾名學生冒着被嘲笑被侮辱的風險,仍然堅持做自己認為應該要做的事,比起你看見 Jake Gyllenhaal 推倒一切後,發現之前人生的真實一面有幾不濟有幾虛幻後,好像立即重獲新生,一定會來得更被感動。即使,你在心底深處,其實非常羨慕他人有一個毁滅現存一切重新來過的機會。甚至妒忌。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