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駐校社工辛酸知多少？

小學「全方位學生輔導服務」這個概念真的很神奇，它令一位社工變成一位主任、一位校工、一位老師、一位活動助理、一位教學助理、一位輔導員……對！在某些學校，社工就是雜工。

文：80後社工

「姑娘，你平時在輔導室有什麼做？」偶然有些學生會這樣問我。

「為什麼你也要這麼晚才下班？」經常聽到老師這樣問我。

「你們真好，每天聊聊天就放工，真的很清閒。」有時我的同事會告訴我學校的老師這樣跟他說。

駐校社工的工作真的很多人誤解，人人都以為很清閒，只是聊天，有部份同工更指曾被不了解社工工作的校方行政人員指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好的，現在我就以小學駐校社工的身份簡單澄清一下幾個誤解及不為人知的辛酸故事：

1. 能吃午餐是恩典

沒有時間吃午飯的問題當然不是駐校社工獨有，只是大多數人沒有想到會發生在我們身上，而且大多只發生在小學駐校社工身上。小學跟中學最不同的地方是小學生要留校午膳，而中學生可以外出午膳。這意味著小學的老師需要「看飯」。這跟社工有何關係？家裏有小孩的人會明白，一餐飯可以引起世界大戰。

曾經有一次在午膳剛開始的時候，一位有傷人紀錄的學生因為不喜歡餸菜的味道而故意打翻了自己的飯盒，老師因為擔心學生會傷害自己或他人而急召社工到場支援。也曾經有一位高小自閉症學生在午膳時間去洗手間，很久沒有回來，老師因為要看管班中學生，唯有召社工幫忙找學生。太多突發事情會令你本來有半小時的午飯時間變成最後只有10分鐘左右。可能你會說社工不用上課，可以自己安排早點或遲點吃午餐，然而突如其來一個電話、家長突然拜訪，你會發現在學校所有事情都不在掌控之內。

有同事分享曾經在吃午飯的時候有工友找他支援，一見到同事就講：「哎呀！原來你在吃飯！上面（課室）大件事啊！你快上去看看！」無心的話，但同事感覺好像是自己吃飯是錯的。

2. 我沒有失蹤，只是工作太多

不少同工（包括不同機構）都曾經跟我分享過被校方人員詢問自己去了哪兒的問題，有些學校人員毫不客氣地形容同工們「失蹤」了！其實我們去了哪兒？躲起來偷偷吃午飯？在教員室跟老師「吹水」？故意不聽電話？其實最大可能是去了不同課室支援老師、在活動室進行小組活動、在會議室開會、在走廊找學生收通告、觀察學生的行為和社交表現.……總之就不是無故失蹤！

如果有一位駐校社工是很容易找到的話，若非他的工作很單一（例如整天都在輔導室做文件工作），就很大機會是太空閒。

3. 助人自助還是為人們服務？

在學校，尤其是小學，服務的對象除了學生外，還有家長和老師。駐校的同工很清楚知道，家長和老師除了是服務對象外，還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有他們全力配合，很多輔導計劃才能有效實踐。然而，並非所有家長和老師都明白及能實踐這道理。

最常見的真實例子是家長們求助於學校社工，指孩子在家怎樣有行為問題，有部份家長其實只是想讓你明白孩子的行為問題有多嚴重，然後要你幫忙教訓孩子。但如果此時同工們直接講出是家長的管教問題，並邀請家長配合好好管教子女，他們基本上會覺得其實你不明白他們的困難和沒有能力幫助他們解難。而這些情況同樣可以出現在老師身上，基本上部份人一開始就打算請社工幫助解決問題，但問題的出現有時是基於當時人的關係和互動引起，除了當時人之外，沒有人能改變這種關係和互動模式。

此外，社工最重要的工作是助人自助，我們寧願花較長的時間教你釣魚，也不想直接為你捉魚。而事實上，我們很相信人本身是有釣魚的能力，甚至比我們還要厲害，故我們最重要的工作是讓大家重拾釣魚的能力。

4. 神奇的全方位輔導計劃

小學「全方位學生輔導服務」這個概念真的很神奇，它令一位社工變成一位主任、一位校工、一位老師、一位活動助理、一位教學助理、一位輔導員。「全方位」的角色很重要，學校的政策與組織、個人成長教育、支援服務、輔助服務等全部都是社工的工作！

在學校，你會見到社工不停接見一位又一位家長和學生，又會見到社工向不同老師提供班級經營和學生輔導的建議，又會經常見到社工向校長提供學校管理、校園文化經營的政策建議，更不難見到社工要上生命教育課，有時更要幫忙看飯、看管家長遲來接學放的學生、製作壁報、撰寫計劃書和檢討報告、在貨倉執拾物資、計算義工時數……對！在某些學校，社工就是雜工。

其實，社工在學院的幾年間只是學了怎輔導、怎樣開小組和組織活動，其他東西他們都不擅長的！還有，社工跟大家一樣只有一雙手，而非千手觀音，如果時間都用來寫計劃書和報告、還要一人製作幾塊壁報板，那麼，那一天就不用處理個案和小組工作了。又或者，突然發生危急事件，那麼學校的輔導活動就會停頓了。

5. 同工不同酬等同引火自焚

人的能力是有限，若非有三頭六臂誰人能勝任如此繁重而要求又高的工作？據筆者所見，的確有這些人存在，就是一些在同一崗位上非常有經驗的同事。這些有經驗的同事（年資都在七、八年以上）能合理地跟校方調配工作比重，把重點放在社工專長的個案和小組工作上，駕輕就熟地建立和營運學校的各種預防和支援策略。

但這些同事留在小學工作的比例少之又少，基本上大家眼見小學駐校的社工都是很年輕的。為什麼？因為教育局一筆過津貼校方請輔導人員，除了大校比細校有較多津貼多請半位輔導人員外，基本上所有學校都是取同一津貼。相信各位精明的讀者都會立即想到各種省錢大計。對，年資長的，走！若無前輩指導，筆者無法想像剛畢業的駐校社工如何憑一己之力應付各種學生及家庭問題，更不要提近年很受大家關注的學童自殺問題。

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用人太盡，這種政治心態，到底對誰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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