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以色列人:感覺不被外邊人了解,恐襲無休止的不安全生活

撰文:冼麗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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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2012年出版《耶路撒冷三千年》的作者蒙提費歐里(Simon Sebag Montefiore)所說,耶路撒冷真的活在人格分裂的焦慮裏嗎?猶太教、伊斯蘭教、基督教信徒眼中的聖城,世界的中心。美國總統特朗普上月單方面簽署承認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最終聯合國以128個國家大比數通過議案,不承認特朗普的做法。無論耶路撒冷如蒙提費歐里所想像,是鮮活的尤物,還是受傷的公主,現實是,沒有誰不被她吸引。誰想奪去她,最終都在時間裏傾亡。

一年多前,我到耶路撒冷之時,正值美國大選前一個多月。所到之處,無論是大衛王(King David)酒店,還是伯利恆; 無論是以色列猶太人,或是巴勒斯坦人,對於一個外來者,那裏的景物與人,都充滿電影感。

以巴衝突,以巴和平,活在裏面的人基本沒有衝突,活在外面的討論,以色列、耶路撒冷會是個火藥話題。每人心裏都有一個耶路撒冷, 但誰又懂得聖城?我在耶路撒冷遇見三個人,他們的敘述,走近一點,看真一些,不過是一幅一幅速寫,結論,留給不同人去書寫。

那天,我再到哭牆(西牆),路盲之人,走着走着,經過亞美尼亞區之後,就感覺自己不知身在何方。問路於一位斯斯文文的少男,知道他是居於西牆附近民居的巴勒斯坦人,問路變成了小訪問。

他祖父輩世居耶路撒冷,認定這是他們的地方,不會搬走。

少年人的家,在白石小樓梯上面,有點年歲的古舊。他站在石級上,對陌生人是到此為止,但咫尺外的西牆、金頂清真寺教堂,天天繼續為鄰。一個宗教跟另一個宗教面對面的活着,歷史是分歧的,生活有你有我。作為巴勒斯坦人,他有一個底線,就是一定不會為以色列當兵。因為沒有取得以色列公民資格,他在希伯來大學不能申請獎學金。

修讀藥劑,Facebook裏見他喜歡旅遊。一張溫文又有年輕朝氣的臉,對前途很清楚,如果要打仗,要犧牲生命,他寧願到別的國家生活,絕不要跟無休止的衝突糾纏。

少年人的家,在白石小樓梯上面,咫尺外的西牆、金頂清真寺教堂,天天繼續為鄰。(視覺中國)

在《耶路撒冷郵報》當了30多年記者的Herb Keinon,主要負責外交新聞,緊跟總理及外交部。2016年9月我在以色列大屠殺紀念館(Yad Vashem Museum)聽他一課,對外行人來說,那是以色列外交分析的動聽一課。很明顯,在立場上,Herb非常支持右翼的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他說,認識以色列,不可單看書報或是文學作品,而是要了解以色列人的心理狀態,腦裏想什麼,怎樣看世界。「像過去幾天,耶路撒冷已有十宗街上被刺傷的事件。 那很重要,這是個小城巿,要了解以色列,需要了解不安全的感覺。」

回望1993年在奧斯陸達成的和平協議,巴勒斯坦領袖阿拉法特(Yasser Arafat)跟以色列總理拉賓(Yitzhak Rabin)握手,以巴和平似是可以達到之時,一切卻都停頓於現實裏。Herb認為自從2000年9月爆發恐怖襲擊浪潮,包括汽車、巴士炸彈爆炸,槍傷及刀傷,整個國家都改變了。

Herb在美國出生成長,來自科羅拉多州,父親參與韓戰時是打字員,20多歲來以色列讀大學,經歷第一至第三次加沙戰爭,第一及第二次黎巴嫩戰爭,現在退役了。過往他每年都被派駐北部,包括黎巴嫩、戈蘭高地及敘利亞邊境等,因為恐怖份子會從邊境滲透,導彈也落在邊境,2002年一個月便有140人死於這些衝突。

Herb很能直接引述數字,證明現實如何令以色列人感覺不安全。2000年至2005年頻密的恐怖襲擊中,單是2002年已經有456以色列人被殺。至於生活範圍裏,幾乎每一個人都因這些襲擊失去親人。「我住的大廈有12戶人家。我買入單位的原業主,去年在恐怖襲擊中死亡,清潔女工被殺,隔鄰的姪兒在特拉維夫的襲擊中死去。《耶路撒冷郵報》共事的夥伴在來耶路撒冷的巴士上因炸彈爆炸受傷。」

他認為,若不了解這種襲擊及不安全情況,將無法了解以色列的安全檢查及相關法律,甚至為何持續要選內塔尼亞胡做總理。「為何以色列人持續要選內塔尼亞胡?他不能與奧巴馬(上一任美國總統)合作,也不能與世界為謀,為何總要選他?這是與安全有關。」

在以色列的政治裏,襲擊造成的死亡數字是一個領袖的負資產。(視覺中國)

這位右翼總理跟左翼的奧巴馬就伊朗問題有很大分歧,2015年內塔尼亞胡到美國國會演說,弄得雙方都生氣,結果兩星期後,內塔尼亞胡再當選總理。Herb說,若他在任至2019年,將會是以色列歷史上在位最長久的總理,比建國領袖本古里安(Ben Gurion)更長,「這不是因為人民愛他,他不是受歡迎的人物,只因他能給人安全感覺。」

Herb認為內塔尼亞胡不是受歡迎的人物,但能給民眾安全感。(視覺中國)

在以色列的政治裏,襲擊造成的死亡數字是一個領袖的負資產。Herb能數下以色列因恐怖襲擊的死亡數字。「內塔尼亞胡曾任兩次總理,分別是1996年至1999年及2009年至今。2009年以後的七年,每年有14人在恐襲中被殺; 2000年至2009年, 每年被殺130人。1996年至1999年期間,每年有20人死於恐襲,此前三年前的拉賓及佩雷斯時代,每年則有56人被殺。」只要內塔尼亞胡在位,死於恐襲的人就會減少。

以色列人不安全,不僅是受襲目標,也是仇恨者的無端攻擊對象。Herb說:「有個16歲少年,因為與女朋友鬧翻了,起床後用刀傷以色列人。一個13歲女孩在檢查站做出挑釁行為,士兵向地上開槍警告,她仍然繼續,結果雙腳被射,以色列士兵去問她為何如此做,她說:『我想自殺,當死士。』」

1993年奧斯陸協議以前,巴解領袖阿拉法特早於1964年發動劫機和對耶路撒冷的炸彈襲擊,那是1967年六日戰爭前的三年,六日戰爭讓以色列取得了西岸。「巴勒斯坦人很懂得向世界講述他們想要的目標,而我想,他們只說出了部分,沒有把全部目標說出。」 Herb認為如果巴勒斯坦要取回1960年代在西岸、加沙的邊界,並以耶路撒冷為首都,及讓難民回流,「以色列將不會是猶太人的國家。」

以色列人不安全,不僅是受襲目標,也是仇恨者的無端攻擊對象。(視覺中國)

阿拉法特眼見不能達到目的,就改變策略,提出商討要求。這位外交記者對以色列的態度有看法,「以色列想要什麼呢?猶太人想要什麼是很難解釋,因為我們有大分歧,我們想要民主的猶太國家,我們如何處理土地,如何處理耶路撒冷,左右兩派都有不同意見,並未達成共識。」他認為這一種左右爭持、沒有共識的狀態,令以色列人與世界溝通時佔下風。「世界知道巴勒斯坦想要什麼,不知以色列想要什麼。」

2000年大衛營會面後,以色列左派崩散,左派總理能付出的極限還不到阿拉法特的最低要求。於是阿拉法特又改變策略,以恐怖主義方法糾纏,奧斯陸協議所主張的並不管用。「內塔尼亞胡認為這樣不可行,他用另一種方式,安內協外,跟阿拉伯國家結盟,看能否由他們逼巴勒斯坦人妥協,令他們更願意配合。各國都在閉門會議內承認區內合作是有需要的,但不會公開說跟以色列合作。」

中東烈燄燃燒,以色列活在敵我之間,按Herb說,區內分開四個勢力陣營,分別是以伊朗為首的、以穆斯林兄弟會為首的和伊斯蘭國(ISIS),而第四個陣營是以色列、沙特阿拉伯聯盟、埃及、約旦等,他們聯合對抗前三個陣營。中東糾紛經常涉及伊朗,以色列曾強烈反對奧巴馬處理阿拉伯核問題的手法,為何沙特阿拉伯支持以色列跟奧巴馬對抗?因為他們擔心協議會把伊朗帶回國際社會。敘利亞50萬人被殺,伊朗與阿拉伯國家在敘利亞衝突,都是為了控制敘利亞。「令敘利亞脫離伊朗範圍很重要,你能取得『新月』到地中海,那是很具策略性的,沙特阿拉伯與俄羅斯都有份。」

地緣上,以色列與敘利亞連在一起,以色列在1967年取得邊境戈蘭高地的控制權,但在敘利亞戰爭中卻置身事外,是其中兩個不參與敘利亞問題的勢力之一。對以色列來說,敘利亞的意義是人道問題及其戰略性地位。「我們是很近,但我們不會參與,除非伊朗運送軍火經敘利亞去黎巴嫰,我們會干預,並會攻擊保護隊伍,我們做過好幾次。如果有人向戈蘭高地開火,我們會還擊。」

對以色列來說,敘利亞的意義是人道問題及其戰略性地位。圖為在戰火中生活的敘利亞兒童。(視覺中國)

看着鄰國在戰火下掙扎,有人認為敘利亞可能不會再成為統一的國家。Herb說,不少國際獨立報章,例如《衛報》及《紐約時報》,都有大字標題探討敘利亞能否生存。物傷其類,恐怖主義之下,敘利亞及以色列如何生存?「我是外來的,有兩個原因令我對我們國家樂觀。一、國家有出奇的彈性柔韌。二、我們有不能想像的能力去處理短期問題,在此方面,世界沒有國家能比以色列做得更好。」

轟炸,轟炸,無窮盡。Herb看着以色列從1981年只有300多萬人,發展至今天有800萬人,「從1991年開始, 無數人想炸你,你能停止嗎?如果你要在這裏生活,你必須找方法。」1991年中東第一次波斯灣戰爭,薩達姆從伊拉克發射飛彈到以色列特拉維夫。「戈蘭至西奈,飛彈常對準平民,我們怎處理?我們不能把所有人搬離加沙,北部黎巴嫩有數以十萬的導彈。心理上,我們不能說不能處理,而是需要找方法,在2014年用數以億計謝克爾(shekel ,以色列貨幣)發展隧道。」

他引用非常有趣的比喻,說明以色列人解決問題的決心及心理狀態。若果要發展上火星的火箭,美國可能會用15年想出如何帶人上火星再返回地球,「我們(以色列)三年能帶你上火星,但未能帶你回家,可是,當只要上了火星,我們就一定要找出回家的方法。」

以色列讓猶太人把自己放入歷史裏,不再讓人對他們任意而為,不再在別人的憐憫下生活。(視覺中國)

嚴峻的現實,令以色列人不像倫敦人和巴黎人愛飲咖啡。以色列讓猶太人把自己放入歷史裏,今天不再讓人對他們任意而為,不再在別人的憐憫下生活,而是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那是猶太人自大屠殺歷史後本質上的改變。「1945年我們從大屠殺那裏走出來,看我們今天在那裏?我們能作的幾乎是奇蹟,要記住,以色列把猶太人的狀態完全改變。我們以前怎樣,我們現在怎樣?」 Herb母親是屠殺倖存者,由一位非猶太女士從德國救到荷蘭,耶路撒冷大屠殺紀念館的義人花園(Garden of the Righteous)種有恩人的樹。

以色列有一個計劃,容許世界各地猶太後裔回到以色列。即使他們說不同語言、方言及不同程度的宗教虔誠。一個猶太拉比(Rabbi,即老師)帶各地回來的年輕人到西牆,對年輕人而言,那只是一幅堆滿石的牆。拉比跟他們說:「你的曾曾祖父母,互不認識,散居歐洲及非洲,說不同語言、方言,有不同程度的虔誠奉獻。但他們有兩個相同特點:心裏呼叫着想回來摸一下西牆; 就是做不到,但肯定的,是要掌控自己命運。」

我們看歷史,歷史沒有善待我們。屠殺變成我們的心理因素,我們的集體心理,個人心理。我想我的子女感受到,因為這也是他們的過去。大屠殺不是我們歷史的一整套,但肯定是我們的重要歷史,怎能不是?我從來沒有祖父母、外祖父母,沒有叔叔、沒有家人,我有父母,父親不是倖存者。我來以色列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大屠殺歷史。
Herb認為希伯來文120年前失傳而復活過來,有很大的歷史意義

珍視歷史,但不讓過去令自己變成受害者。猶太人不期待別人給予,因為看過別人怎樣對待他們。「我媽過世30年,我最記得母親堅強面對她所有的經歷。去美國,能過正常日子,有正常家庭,那不是受害者心態,是擁抱未來。猶太人來到以色列,我們要把藥放在自己手裏,控制自己的命運,有沒有政治考量?當然有。伊朗人與美國衝突,用另一對有色眼鏡看我們,有些獨裁者想消滅你,對不起,我們必須對自己負責。在那電影一樣的故事裏都沒有好結果。我們反對伊朗發展核武,跟我們過去的經驗有關,而巴勒斯坦人是完全不同種類的人。」

對於巴勒斯坦人,Herb有自己的看法論點:「巴人是不是讓自己陷入受害者之中?巴人完全有五次建國機會:1947年聯合國分割以色列及巴勒斯坦,2000年在大衛營,給予百分之九十五土地及近半個耶路撒冷。2008年更多,他們不肯要,為什麼?在於他們,一是所有,一是不要,然後在國際上說以色列迫害他們。」

在他的角度,以色列要求和平,但被拒絕。巴勒斯坦在阿拉伯國家中從不承認猶太人有權居於此。奧巴馬兩年前說過,耶路撒冷是兩種宗教的聖城,但在Herb看來,奧巴馬此言反映他沒有能力承認這城巿的歷史脈絡,如果沒有聖殿,等同猶太人沒有權留在耶路撒冷。「猶太人祈禱,呼喚彌塞亞再來,建立聖殿。我想在我有生之年發生?不。在將來好嗎?好。一個著名猶太哲學家說,若果你在屋頂打掃,有人說彌塞亞正來臨了,你會做什麼?你會走出去還是繼續打掃?答案是繼續打掃屋頂。因為,我們是為今日而生,我們活在當下,不代表不仰望將來,只是,我們更紮根現在。

現代的耶路撒冷與國際關係緊密。圖為在耶路撒冷老城,以色列警方用催淚瓦斯驅逐巴勒斯坦示威民眾。(路透社)

以往奧巴馬與內塔尼亞胡關係差,Herb不會看成是美以關係危機,因為除了兩國領袖關係,國會、國防部、公眾輿論及商界社會意見也很重要。美國及以色列的情報分享以至軍事合作有很好的關係,而特朗普的瘋狂行為,Herb當時已認定會受公眾社會監察。「如其他國家,種族歧視時有出現,但會受到監察。歧視偏見,媒體會討論,國家會處理。但這是否反映以色列社會主流想法,絕對不是。不要讓公民自由搞混了國家安全。」

歷史之中,德國軍人從雅法門(Jaffa Gate)進入耶路撒冷古城時,把城牆削出一個入口,讓自己的軍馬昂然走入。英國人進入雅法門時,卻從馬上走下來,謙卑的進入。現代的耶路撒冷與國際關係緊密,前年美國大選,特朗普跟右派內塔尼亞胡見面,克林頓夫婦也高調參與左派前總理佩雷斯於耶路撒冷的喪禮。

克林頓說過,佩雷斯答應他兩件事:「他會出席我90歲生日會,他會出席我的喪禮。」外交智慧都放在遙遠的期望,一個地方,兩個國家,比香港的一國兩制難解。佩雷斯在2013年曾經說過,「和平是不可替代的,開戰沒有意義。」從建國到渴望和平,佩雷斯在國際上有不少朋友,與克林頓及奧巴馬都很友好。

2016年9月,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出席以色列前總統佩雷斯的葬禮。(視覺中國)

年輕時跟佩雷斯等建國領袖參與農業社區組織Kibbutz的權威歷史學者Yehuda Bauer,在大屠殺紀念館課堂後的另一天接受我訪問。他能細說美國及以色列的總統、領袖,「奧巴馬比較學術,他看佩雷斯寫的東西,親自見過幾次面。他們不止討論政治,奧巴馬本身就是博學、喜愛文化的人。克林頓則純粹被佩雷斯性格吸引,因為佩雷斯懂說話,而且懂手段。」拉賓曾加入軍隊,Bauer說,愈是參與過戰爭、殺人,愈是希望和平,拉賓正是一個提倡和平的將軍。

年輕時跟佩雷斯等建國領袖參與農業社區組織Kibbutz的權威歷史學者Yehuda Bauer(左一)。(視覺中國)

「拉賓與佩雷斯,誰更受歡迎?」我問老教授。

「兩者都受歡迎。拉賓已成回憶,他是被暗殺,受愛戴。佩雷斯有不喜歡他的人,但當上總統後,又成為眾人至愛。」

教授說,拉賓把以巴談判納入正軌,然後由佩雷斯促成;阿拉法特並非在耶路撒冷出生,但在希伯來大學附近有一間老屋。三個人一起拿過諾貝爾和平獎,但和平仍然遙遠。Bauer說:「阿拉法特想霸佔整個巴勒斯坦兼以色列,但他發現不可能。將來會怎樣,沒有人知道,奧斯陸和約以後,雙方都不能履行諾言,什麼協議都沒有達成,只剩猶太人在軍事中掙扎。」阿拉法特接任人阿巴斯也不受巴人歡迎,「猶太人分裂,巴勒斯坦人分裂更甚,這是我的非主流意見。」
 
「你認為一直以來,以色列人有被外邊人了解嗎?」

「沒有。因為安全理由,我們有時沒法去咖啡店,不像倫敦、巴黎的人。」

Bauer說自己不相信所謂的以色列人心理,也不相信以色列人有特定性格,都是人殊人同。猶太人及以色列受創傷,很明顯,也很政治化,每一天,報章上都有關於大屠殺的文章。「但(外人)不了解大屠殺,不會理解以色列這個社會。我們的民族主義存在已久,但我們不是基因上相同的民族,我們是紙上族裔,很大部分來自適應了的文化。」他年少時希望成為歷史學者,1946年到英國讀書時不想只讀猶太歷史,於是選中國、威爾斯、美英俄等國歷史,1948年一度回國參與戰爭。

「你聽到火箭炮的聲響時感覺怎樣?」我問他。

「啊,我是經歷戰爭的人,火箭炮的聲音一點也不特別。」

「死亡隨時發生於下一分鐘,你不怕?」

「我好怕見牙醫啊。哈哈哈!」

老教授有一隻手跌傷了,但他的智慧,使他變得好像刀槍不入。生死戰爭,等閒事。但說到三兒兩女,還有19歲的孫女,卻是另一回事了。「我不擔心自己,卻很擔心她。」

大屠殺、以巴衝突、男女皆兵,連結着大部分以色列猶太人。Bauer認為猶太人一直追求心靈及言論的自由,要解決與巴勒斯坦人的問題,對以色列來說,是個漫長的等待遊戲。以色列人在耶路撒冷的焦慮是深沉的,像老教授的怕與不怕,一樣是不自覺。

佩雷斯的詩《A Ray of Hope》最後一句:「Then send a ray of hope — for a new way」。建國一代的生命都過去了,和平的希望,還要投射在一條新路徑上,才能開始。

 

【編按:本文原載《01周報》,原題:〈走近以色列人〉,本博文題目由博評編輯所擬。】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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